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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沒有人,從房頂翻進屋內,轉身把房門關回去。說來奇怪,方才在鸞金樓雅間里遠遠捕捉到一絲靈力,摸到跟前反而消失了個一干二凈,哪里還有絲毫靈氣,只有凡人的痕跡。胥錦走到墻邊一張破桌子旁,便見墻角歪歪扭扭躺著個人,被五花大綁,嘴里塞著布團。那人半蜷著,屋里黑黢黢,唯獨歪斜木門縫隙透進些許外頭酒樓的燈光,照出那人模樣。看身量是個十五六的少年,身上臉上滾了不少灰,眼角一片烏青,一看就是被人揍了綁在這里,不知是要做什么。少年一見胥錦,分外激動,興許是將他當作綁自己的人,嘴里塞著布團說不出話,便從鼻子里“嗚吳霧嗚”一陣亂哼,臉頰漲紅、青筋暴起,八成是在罵人。胥錦未料到,這地方不但沒有靈力存在,反而莫名其妙撞見這么個倒霉貨,他站在原地思忖一瞬,最后還是走過去,蹲在那少年跟前。少年眨巴眨巴眼,胥錦把他嘴里布團抽出來,少年扭著往過靠,嘰里呱啦不帶喘氣道:“你是誰?來救我的嗎?官府的人?我舅舅派你暗中跟著我的是不?怎么才……”胥錦立即把布團塞回他嘴里。少年又定格在原地瞪著胥錦,胥錦蹙眉做了個噤聲手勢,毫不掩飾的嫌他吵。“我問你答,不許廢話?!瘪沐\要求,又冷冷道,“說實話,否則丟你自生自滅?!?/br>少年愣著神,乖乖點頭。胥錦這才把布團又拿出來。“你是誰?這是怎么回事?”半蹲著,像一只心不在焉又帶著戾氣的大貓。“龍……龍章?!鄙倌晁坪跻膊恍潘?,但沒得選,只能對救命稻草如實相告,以免胥錦扭頭走人,“我被綁來,他們八成是想要錢……”龍章說著說著更來氣,胥錦沉靜的黑眸一直在觀察他,忽然側耳聽見腳步聲。門被粗魯踢開,三個高大男人一走進來,屋子瞬間顯得逼仄。“怎么不蹦跶了?”一人不緊不慢走到龍章身邊,毫不客氣往他身上踢去,踹在龍章身上就是一聲悶響。龍章顯然是沒吃過苦頭低過頭的,后背生生挨下那男人踢打,梗著脖子絕不求饒,怒罵道:“有種別叫小爺活著出去,否則扒了你們的皮,下鍋炸脆了喂給你吃!”“嘴倒是硬,等錢到手,看你想怎么死!”另一人滿身酒氣,抬腳踩住龍章肩膀,笑得猙獰。話音未落,那兩人便聽身后一聲悶響,以及細微清脆的骨骼錯位聲。醉漢回頭,屋里只有這一小塊地方尚能借光,他背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原本在那站著的同伴沒了蹤影。那黑暗里,似乎有沉默的殺意,順著微涼夜風瞬間攥住醉漢的喉嚨。隨后他喉間發出短暫“嗬嗬”聲,瞪大了眼睛扭曲著臉,直挺挺倒在地上。另一人來不及回頭,便覺背上挨了力逾千鈞的一踹,登時狠狠飛撞到墻上,甩在地上口吐血沫,幾乎把矮屋墻壁給撞塌。房頂上被那人撞下一道流沙般的石灰粉塵,龍章張著嘴巴驚呆住了,被粉塵熏得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瞪著走過來的胥錦“你你你”了半天。胥錦彎腰拔出烏金匕割斷龍章身上的繩子,轉身往屋外走去。龍章張牙舞爪扭著扭著把繩子掙松,蹦跶著爬起來,一邊跟身上蜘蛛網一樣的繩子斗爭,一邊連蹦噠帶跑追上胥錦,好似一條撈在網里上了岸的大鯉魚。“留步!少俠可否留個名號,江湖之……”胥錦停步轉身,手里烏金匕往龍章身上比劃,龍章呼吸登時一滯,不敢動彈,胥錦收回匕首,龍章身上織成網的繩子,服服帖帖落在了地上。“你身上可有靈器?”胥錦問,他還是疑惑那靈力究竟從何而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龍章一頭霧水,搖搖頭,隨即道:“你要靈器?好說!等我回去了讓舅舅弄幾件,他跟青玉……”胥錦耐著性子垂眼,豎在食指在唇前一比,龍章學乖了,及時閉嘴收聲。胥錦抬頭望了一眼雅間窗戶,轉身正要離開,被龍章撲上來抱住胳膊:“留步!留……能不能麻煩你……陪我去趟官府?我的文牒被偷了……”胥錦低頭,龍章倒是個清秀小孩兒,狼狽滿臉的灰土也不掩那雙有什么都寫在里頭的大眼睛,雖然其中一只眼眶正頂著新鮮出爐的拳頭烏青。于是屋中燈火冉冉,胥錦拎著有如裹了黃豆面的驢打滾兒一樣的龍章,甫一翻進雅間,便正對上裴珩那雙映水欺春的桃花眼。“散步回來了?”裴珩似笑非笑,瞥了眼灰頭土臉的龍章,“喲,這是撿了個什么,爐膛里掏出來的?”這是不高興了。胥錦假裝沒聽出他話里的古怪脾氣,淡定答道,“叫龍章,被綁了,我正好路過?!?/br>“你再不回來,只能叫人把鸞金樓翻一遍?!迸徵褡哌^來,撣掉胥錦衣袖上的灰。“你別生氣?!瘪沐\湊上去極小聲迅速說了句,回頭又看了眼窗外,確認沒人跟上來,“我不走,說了回來就一定回來?!?/br>裴珩默了默,那點醞釀好的火氣一下子被他熨平,這小東西越來越懂人脾氣了。妖怪都是這么懂事的么?好在也沒出事,裴珩不跟他計較,一瞥卻瞥見龍章腰間一枚瑪瑙墜,眼熟得很。龍章?龍荀錚的小兒子?裴珩納悶兒地打量胥錦,散個步就順手撿回前中書令的兒子,這鮫妖莫不是錦鯉化成了精?第11章青鳥裴珩端詳著龍章的烏青眼、爐灰臉,刁鉆目光還真盯出了點端倪:“你叫龍章?不是這兒的人?”“我家在江陵?!饼堈麓鸬?。“你舅舅可是許易庭?”裴珩問。龍章驚訝:“公子認得我舅舅?”“自然,你打算回去么?”裴珩問。“呃,現在有點麻煩,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去……”龍章有點茫然。許易庭是御前西陵司指揮使,三殿司的頭頭之一,龍章父母去得早,從小跟在舅舅許易庭身邊。裴珩與許易庭并不相熟,但對龍章的父親龍荀錚印象頗深。當年宦黨權傾人主,雖無封赦之顯達,卻牢牢cao控御史臺。在位的是當今皇帝裴洹的祖父,凡御史臺所諫,不臣不敬之罪名,元緒帝統統聽信,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朝臣接二連三因言獲罪,腥風血雨沉沉逼近。龍荀錚那時官至中書令,以他為首的朝中股肱血書死諫,他本人更是當著老皇帝的面,數次痛罵御史臺和閹黨,誓與其力抗到底,也因此成了孽黨眼中之釘,一度屢遭陷害被貶。元緒四十六年春,龍荀錚舊疾發作,過世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