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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嫩絹綢的軟轎在經過北望居前的一座拱橋時,被擋住了。 綠柳成蔭的青吟巷十分秀麗,流水潺潺,拱橋雅致,白墻黛瓦的北望居立于橋后,臨水而建,周遭茂竹叢修,點綴繁花,美不勝收。 通往北望居的拱橋建有數座,同樣的石磚堆砌,嬌小玲瓏,每座橋都只可容一轎走動。 江慕靈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冷不丁轎身一顛,忽然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她下意識蹙起了秀麗的眉眼。 外頭似乎雜鬧了陣,瑪瑙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姐,前頭有頂轎子擋路,現在過不去了?!?/br> “讓他們閃開,本小姐趕時間?!?/br> “可是,那轎子是齊府的……” 齊府? 那不就是齊海茵? 江慕靈秀眉深擰,探身撩起了車簾,剛好看到對面有一年輕女子下轎。 她著了身飄然若仙的淺杏色長裙,發髻高束,環翠瓔珞,真真是光彩照人,氣韻非凡。 “咦,江小姐?”齊海茵眸光一掠,瞬間就對上了江慕靈的視線,她紅潤的唇一翹,露出抹溫婉從容的微笑,“這么巧,又遇上了?!?/br> “……”簡直冤家路窄。 宋遠也知道江慕靈和齊海茵的不對盤,是以還未等齊海茵走近,便低聲提議道:“既然路已被堵,小姐不如換隔壁拱橋走吧,省的在此耽擱,勞主子久等?!?/br> 江慕靈也懶得理會齊海茵,每次一跟她談話,就渾身不出服,要氣好幾天,倒不如聽宋遠的安排,視若無睹,當沒看見。 她手下一松,攥起來的轎簾瞬間便輕飄飄的落了回去,將齊海茵隔之于外。 轎夫抬著軟轎,開始往回退。 宋遠跟于左右,也想著一道離開,卻不想齊海茵忽然出聲,叫住了他,“宋侍衛?!?/br> 宋遠暗暗扶額,心想自己還是走的不夠快。 但心中再是煩擾,他面上還是不會顯露出來的,轉身之際已然掛上了淡淡的微笑,十分謙恭,“齊小姐?!?/br> 齊海茵眸色生暈,柔和淑麗的面容上隱有霞光彌漫,“宋侍衛怎會在此處?莫不是……丞相他……” 她話未言盡,一雙翦水秋瞳似的眼眸卻開始向四周掃射,仿佛想從中找出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縈之人。 宋遠抱拳行禮,“主子正在禮部監考春試。卑職是奉主子之命,護送江小姐出來買糕點的?!?/br> 齊海茵一聽宋清昀沒來,眸中立刻閃過抹失望,但很快的,那抹失望又變成了艷羨和妒忌,“臨安民風淳樸,還需宋侍衛親自走這一遭?看來,丞相對江小姐倒是極為在乎?!?/br> 宋遠好脾氣的笑了笑,“小姐乃是主子的侄女,主子不疼誰疼?!?/br> 齊海茵咬唇,揪著帕子的手指隱隱泛出青白。 侄女,侄女……哼,說的好聽,不過是拿錢砸出來的關系罷了??蓯旱氖墙届`也不知道給丞相灌了什么迷魂湯,竟讓他那般青睞有加。 這樣一個登不得臺面的粗鄙之人,怎可日日與丞相那般霽月清風般的人物站在一起,簡直、簡直就是褻瀆! 齊海茵的婢女見不得自家小姐難受,腦子一轉,忽而大聲道:“宋侍衛,聽說江小姐的表哥因為在春試作弊被抓了?” 宋遠眼神一凜,目光如冰似箭,直射方才說話的那名婢女。 女人之間的勾心斗角,本就比不得肅蕭殺戮之氣來的可怕,那婢女甫一接觸到宋遠凌厲的眼神,整個人便哆嗦了下,慌張、害怕悉數涌上,讓她情不自禁的往齊海茵身后縮了縮。 然而宋遠還未來得及說什么,那頂剛走不遠的粉嫩絹綢軟轎便停了下來。 一名著桃粉挑線紗裙,上披雪狐貂斗篷的秀麗女子面覆寒霜,冷冷道:“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br> “我、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辨九揪捅凰芜h嚇得夠嗆,此刻一經她質問,心中愈發慌亂,不由求助般的看向自家小姐,想要尋求她的庇護。 齊海茵不緊不慢的拍了拍她的手。 她當然不會容忍外人欺負自己的婢女,殊知打狗還得看主人,江慕靈如此行徑,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臉,“請問江小姐,我這婢女何處說錯了?” 她說話的語調慢條斯理,言語間卻隱帶刺意,“慕臻被抓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所有人都看到他被官兵扭送進臨安府衙,若非有確鑿證據能證明他作弊,他何須呆在地牢?” 江慕靈勃然大怒,拔高了音量怒喝:“我表哥才沒有作弊!” 與她的激動不同,齊海茵還是方才那般溫溫淡淡的模樣,“這句話,恐怕不是江小姐叫嚷兩句就能改變的?!?/br> “本來就不需要改變,因為我表哥不會作弊,他是被冤枉的!” “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他拿著小抄,如果這都不算作弊,那怎樣才算作弊?” “我說了,我表哥沒有作弊,齊海茵,你再胡言亂語詆毀我表哥,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敢做不敢聽人說?”齊海茵被她這么指名道姓的罵,也見惱,只慢慢露出抹微笑,平靜反問道:“江小姐,難不成你還能堵了天下人悠悠眾口?” 卷一:東臨 第四十二章:欲加之罪 她這話聽上去是綿軟溫柔,但字里行間無一不透露著對慕臻的鄙夷和厭惡,江慕靈氣的渾身發抖,小嘴兒張張合合了數次,愣是說不出一個字。 氣到極致,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不是齊海茵,沒辦法做到尖酸刻薄,嘴利如刀,可心中難免覺得委屈,是為慕臻委屈,她的表哥明明是那么好的一個人,為什么到了別人嘴里,就能被惡語中傷成這副樣子? 越想,就越覺得不甘;越不甘,那怒火便越高漲。江慕靈眸中幾欲噴火,就那么惡狠狠的瞪著齊海茵,兇相畢露,滿含煞氣,仿佛下一秒就會撲上去將她撕裂。 齊海茵心里一咯噔,頓時就打了個突。 相識多年,她自是明白江慕靈的脾性,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江慕靈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兒…… 或許剛才不敢嘲諷的這么厲害。 她暗暗思忖著,卻又不覺得后悔。 想想也是,難得抓了個這么大的把柄,不好好利用一番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