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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見對方并無異色,便委屈巴巴地應下了。但一個茶商的野心能是什么?總不能是權勢滔天吧?程巖本以為陸秀明意在于利,但等他看過茶廳屏風上的畫后,便推測對方意在于名。因為畫的內容乃是兩只仙鶴與一名中年男子,其中的男子正是數百年前一位以畫鶴著稱的大家。大家一生潦倒,死后卻因一幅遺作名留千古,不但其人其畫都被收錄于畫史,更有無數文人歌詠他畫鶴的詩文。即便到了現在,那位大家所畫的鶴也被認為是難以超越的典范。做出判斷后,程巖當時就想好用什么來打動陸秀明,便道:“而本官請你親自教導普羅山中的村民,那成全的必也是你的名聲,本官,也可以幫你實現心中所愿?!?/br>陸秀明沉默半晌,道:“你怎么幫我?”程巖見他問的是“怎么幫”,而不是“為何要信你”,便知陸秀明已有松動,道:“本官會為你向朝廷請功請賞,讓你陸家成為皇商,并保證陸家三代內,只有你們可制綠白茶,無人與你們分利?!?/br>第96章第96章莊思宜盯著程巖許久,露出了一個讓人看不懂的笑,“阿巖,這世上少有兩全其美之事,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暫時無法完全認同?!?/br>他見程巖皺了皺眉,先一步道:“或許將來,你我的觀點和理念仍會有沖突,但我希望,阿巖能如今日一般,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如此,你才有說服我的機會,或者反過來,我才有勸服你的可能。即便我們都無法讓對方服氣,卻也能相互理解。我們不求兩全其美,但求一個恰到好處?!?/br>“恰到好處?”程巖擰緊的眉頭漸漸舒展,明明兩人之間矛盾猶在,可他心中卻像卸下了一塊巨石,仿佛兩世郁結也散了不少,他認真地凝視著莊思宜,“我答應你。如果你覺得我有不妥之處,也要明明白白地告訴我?!?/br>莊思宜感受到程巖的放松,促狹一笑,“阿巖怎會不妥,阿巖最好不過?!?/br>程巖冷漠臉,可沒維持多久,又忍不住笑起來。他們是兩類人,但他們終究與前生不一樣。他少了自卑,多了勇氣;而莊思宜則少了傲慢,多了赤誠。他們愿意訴說,也愿意傾聽。愿意理解,也愿意退讓。哼!肯定是裝的!陸秀明看不慣趙成水惺惺作態,在對方撩袍跪下前卻道:“等等?!?/br>程巖猛一皺眉,心道若陸秀明莫非又要出幺蛾子?對方不答應是一回事,但若敢耍著自己玩,他一定會陪陸秀明好好玩一玩。然陸秀明根本沒注意到他,對方已經沉浸在打臉報復的快感中,微微揚起臉,“成水哥哥,今日此來,你可有不服?”一句“成水哥哥”可把程巖雷得不輕,這是在叫仇人嗎?但趙成水卻不覺異樣,反而笑了笑,“我沒有不服?!?/br>這樣的答案并不能讓陸秀明愉悅,他狐疑道:“我如此為難你,你就沒有生氣不甘,心懷怨憤?”趙成水搖搖頭,又點點頭:“老實說,我來是心甘情愿,但對你確實有些生氣?!?/br>陸秀明剛要得意,卻聽趙成水繼續道:“但我一進來這里,便不生氣了?!?/br>陸秀明瞪大了眼,十分不滿道:“為何?!”趙成水的視線從茶廳中的屏風上滑過,神情頗為愧疚道:“因為,我確實錯了,是我對不住你?!?/br>他這一番話不僅讓陸秀明懵了,就連程巖和莊思宜都大惑不解。趙成水好似不曾察覺眾人的心思,干脆地跪在陸秀明面前,“我原本以為秀明已變得記仇不記恩,今日才知,是我誤會秀明了,是村子里的人傷了你的心?!?/br>陸秀明急惱道:“我才沒——”“我進府時,見到了園子里的石榴樹,而今又見了屏風上的畫……”趙成水見陸秀明神色一僵,心中更加確信,“仙鶴報恩的故事,秀明還記得呢?!?/br>隨著趙成水娓娓道來,程巖才知在兩人小時候,趙成水跟陸秀明講過一個故事……莊思宜耐人尋味地笑了笑,“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永不會變?!?/br>可惜程巖并未領悟莊思宜的深意,還當對方指的是升官發財死皇帝。等他們一回曲州,卻接到一個令人震顫的消息——皇上,真的駕崩了!前生的他們其實一直缺乏溝通,有時候或許不是莊思宜不想說,而是他不想聽。因為莊思宜的作法違背了他的信仰和原則,他便認為對方的話都是別有用心。程巖定了定神,道:“思宜,我想與你談談?!?/br>莊思宜見程巖擺出了嚴肅的態度,也緩緩收了笑,“你說,我聽?!?/br>“今日之事,我認為牽扯到趙成水不妥。我理解你信奉的取舍論,我也承認,你答應陸秀明的要求確實能更快達到目的?!背處r緩緩道:“但我們之所以想要說服陸秀明,是為了讓普羅山上的百姓們過得好,這件事原本就是我們身為官員的責任,如今反而將最重的擔子壓在了一個平頭百姓身上。即便趙成水的犧牲有價值,可你與我,誰也沒有資格代他做決定,哪怕有人要犧牲,要受委屈,也該是我們,而不是他?!?/br>莊思宜靜靜聽程巖說著,并不插言,直到程巖停下來,他才道:“阿巖是認為我急功近利,并沒有真正為百姓考慮嗎?”程巖略微不自在,“也沒有那么嚴重……”最終,程巖對趙成水拜了拜,“村長高義?!?/br>幾人當日便下了山,他們顧不上奔波的疲憊,趁夜拜訪了陸府。陸家人當然不敢表示不滿,陸少爺親自來迎時,還誠懇地向趙成水表達了歉意,趙成水淡笑著說沒什么,只是看向陸少爺的眼神透著客氣與疏離。他們一路穿過回廊往茶廳去,在途徑園子時,趙成水忽然腳步一頓,但很快又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往前走。等一入茶廳,便見陸秀明已等在那里,下巴微抬,表情倨傲。但再牛氣哄哄,陸秀明還是得來拜見程巖,待他請程巖入了上座,自己也在下首第一把椅子上坐下,擺好姿勢,等著趙成水給他跪下。陸秀明本以為趙成水是被逼而來,心中必然不甘,可趙成水始終很平靜。莊思宜笑了笑,“其實阿巖說的沒錯,這件事上,我的決定的確讓趙成水承擔了本不屬于他的責任與壓力。不過,你說我們沒有資格代他做決定,那也就是說,我們也沒資格代他拒絕?!?/br>見程巖狐疑地瞅著他,莊思宜道:“此事既然已牽扯到他,何不問問趙成水自己的意思?他若不愿意,我們不強求,可他若愿意呢?”程巖皺了皺眉,“他怎會愿意,昨天那番談話,我能感覺到他對陸秀明偷樹又咒罵村人之事還存有怨氣?!?/br>莊思宜:“可你沒問,怎知他就一定不愿?這件事,趙成水也有知情的權利?!?/br>程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