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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的同時,更升起一股敬意,胸中激蕩不已。他提起一口氣,揮起馬鞭高喊:“孩兒們!跟我沖!”極目之處,只見一輪紅日正從草原盡頭緩緩升起,隨著朝陽之光刺破晨霧,世界的輪廓漸漸清晰。恍惚間,程巖仿佛看見了一面紅色的旗幟。那抹紅,是他熟悉的紅,是比鮮血更艷、比朝陽更奪目的紅——那是獨屬于大安的紅!程巖心中狂跳,有一句話哽塞在喉間,他想奮力嘶喊,但發出的聲音卻干啞得如同被砂礫磨過。“是、是大安……”似乎沒有人能聽見他的話,城樓上一片靜默。這時,程巖感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十分用力。因為誰都知道,縣中存糧就快沒了。好在百姓們的情緒還算平穩,雖各個餓得面黃肌瘦,但也沒有誰舍得為難他們的縣令,更不愿投降。因為百姓們知道,降,就等于死。一上城樓,鄭千戶就見程巖面色很差,一雙眼中布滿血絲,反倒是莊思宜情況好些,還跟他打了聲招呼,“千戶大人?!?/br>鄭千戶點點頭,“二位大人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br>莊思宜拍了拍程巖,“阿巖,走吧,先回去睡會兒?!?/br>程巖疲憊地搓了搓臉,正往前邁了一步,卻突然頓住。遠方,似乎隱隱傳來了廝殺聲?程巖:“可否出戰?”鄭千戶愣了愣,臉上再次浮現笑意,“可!若我推測無誤,我方乃是夜襲敵營,幽人猝不及防之下必將四散逃竄,很可能會逃來云嵐縣方向。即便不往這邊逃,我們也能從正面進攻,與我方大軍形成夾擊之勢,必將讓幽人首尾不顧!”程巖干裂的唇輕抿,眼中劃過決然,“好,那就開城門?!?/br>稀薄的晨光中,刺耳的摩擦聲又一次響起,云嵐縣的北城門在封閉了兩個多月后終于徐徐敞開。城門口,幾百兵丁整齊排列,最前方的鄭千戶抽出長刀。刀尖指著青天,仿佛要借天地之勢,他高聲喊道:“弟兄們,隨我——殺!”“殺?。?!”“殺?。。。?!”林校尉:“……”不是,小盆友,雖然我承認你很厲害,但你是不是太膨脹了?但林校尉現在對程松格外服氣,因此也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咱們只有一千騎,何況伍參將給我們的軍令本就是劫糧草?!?/br>“但伍參將也沒有說不能干別的,若不是他打算從后方突襲,我們又何必千辛萬苦地繞過來呢?事前我們可不知道能遇上幽軍運糧的隊伍?!背趟娠@然未被說服,小大人一般侃侃而談:“再說,若只是劫糧草,伍參將又何須派出一千騎兵?他雖未明說,但多半是想讓我們視情況行事。如今我們糧草劫得順利,士氣大振,正該乘勝出擊。而夜晚正是幽軍防備松懈之時,不但對敵情容易判斷失誤,且命令不易傳達。如此良機,怎能錯過?”林校尉一愣,覺得程松說得有些道理,可還是太冒險了,便道:“夜襲也不一定非要在今夜,何不與大軍匯合,準備充分后再行動?”程松:“咱們劫走幽軍糧草,動靜不小,萬一明日叫幽軍的探子發覺,豈不是打草驚蛇?再想突襲反倒難了?!?/br>林校尉心中更為動搖,卻還是猶豫道:“可據我們此前得到的消息,幽軍足有五千以上兵馬?!?/br>“五千人又如何?若我們三路進發,突襲幽軍大營左中右三個后方,攪亂敵營,等到伍參將率兵來援,勝率可謂極大?!背趟煞治龅溃骸昂螞r,我們還能偽造聲勢,讓幽軍猜不透我方人馬的數量?!?/br>聽起來是很容易……但林校尉還是底氣不足,若是一千騎全陷進去,且他們又沒有伍參將的明確指令,到時候真是萬死都不足以贖罪。程松看出對方的意思,耐心徹底告吹,索性從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朗聲道:“眾將聽令!”所有人皆是一愣,火光照耀下,令牌反射著幽寒的冷光,上面只刻著個“晁”字。林校尉當即認出,這是屬于晁將軍的令牌!而得到這枚令牌者,在軍中就有便宜行事之權!晁將軍,居然給了程松這個小娃娃這么大的權力?程松無視他人的震驚,繼續道:“見此令如見大將軍!爾等一應事務,上至于天,下至于淵,都歸我程松一人處置!現令你們留守五十人看住糧草,斥候回營報信,其余人等,隨我夜襲敵營!”寂靜。程巖并不知道朝廷的軍隊已經向云嵐縣進發,更不知他那還不滿九歲的弟弟也在其中。這天一早,程巖剛走出屋子就見莊思宜站在院中,對著一盆清水發呆。“你愣著做什么?”程巖奇道。莊思宜苦笑,“瘦得我都快不認識自己了,再這么下去,估計不用等到城破,我先就餓死了?!?/br>程巖頓時感覺心被扯了下,皺眉道:“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br>莊思宜微一挑眉,“阿巖心疼我了?”程巖不說話,仍舊眉頭不展。莊思宜看出程巖真不高興了,訕訕地摸摸鼻子,“阿巖別與我生氣,我不說便是?!?/br>“我沒生氣?!背處r抿了抿唇,“但我不喜歡你胡說八道?!?/br>莊思宜連忙賠罪,態度良好,可程巖還是心情沉重,因為府庫的糧食確實快見底了,而大安的軍隊卻遲遲不來。程巖不確定地看向其余人,見每個人都面色凝重,忽聽有人驚惶地吼道:“敵軍來了!幽人又來了!”程巖猛地追頭,只見一線晨光下燃起了灼灼火光——那里,正是幽軍大營。他心里一驚,正要下令眾人防衛,可突然間覺得不對。若幽軍來襲,為何營地卻突然起火?一個念頭閃過程巖腦海,他推開莊思宜,趴在城樓上往遠處往,幾乎探出大半個身子。“阿巖?”“大人?”“噓!”程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他努力睜大眼,想要看得清楚一些。可惜敵營太遠,除了那片火光,他什么都看不見。蒼鷹安睡,群狼夜出。而在某一個地方,卻燃起了上百具火把。火光照耀處,可見一地死尸和幾十輛板車,車上裝載著滿滿的糧草。一匹白馬上,程松收刀如鞘,白凈的臉上沾著斑斑血跡,而他身旁的林校尉已經徹底傻掉了。不止是林校尉,其余軍士也驚愕地瞪著程松,眼底還殘留著一抹恐懼。原本伍參將下令讓他們劫糧草時,林校尉還不滿隊伍中有程松這個拖油瓶,哪知一上戰場,程松卻好似殺神一般,輕易收割著敵人的性命,連一絲猶豫也沒有。這次護送糧草的幽人約莫有兩百之多,眼下已被斬殺殆盡,其中至少一成,是死于程松之手。據林校尉所知,這是程松第一次上戰場,也是對方第一次殺人,他很想問程松:你就不怕嗎?但望著程松稚氣未脫的臉,他卻一句話都問不出來。奔馳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