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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聽著中正禮樂,望著陽光下巍峨的殿宇,竟是心潮澎湃,眼眶通紅。從今日起,他們就將成為進士,或許很多年后,他們也會站在丹墀兩側,接受新科貢生或羨慕或敬畏的仰望。場中一片肅靜,眾人稍待片刻,就聽一道清亮的嗓子,“皇上駕到!”文武百官和諸位貢生紛紛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當然了,游街的不止狀元,榜眼和探花也同樣身騎紅鬃馬緊隨其后,慢悠悠走過天街。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金榜題名又被稱作登科,在讀書人心中歷來是與“洞房花燭”同等級的喜事,對于程巖來說,中狀元比娶妻可要美妙數倍。他此時已擺脫了太和殿上見到太子的沖擊,迎著震天喜炮,全心享受起來。前生他雖有幸得中殿試前十,入金殿面圣,但卻沒機會打馬游街。后來他曾問莊思宜游街時是什么感受?莊思宜想了想道:“累?!?/br>可程巖不覺得累,除了高興,便再沒有別的了。他甚至懷疑,前生莊思宜是不是敷衍他,或是照顧他的心情,才騙他說累。真帝欣慰地點點頭,又道:“朕聽說,爾等都為鶴山書院的學生,還同住一間寢舍,真有如此巧合之事?”程巖:“回陛下,確實如此?!?/br>真帝笑道:“那朕可要多謝云齋先生了?!?/br>說完,他又看向帶傷上陣的阮小南,問道:“聽聞卿前些日子被朕的麒麟衛所傷?”他語氣和緩,卻仍將平時不可一世的阮小南嚇得快窒息,還當皇上要秋后算賬,求生欲極強地說:“回稟陛下,臣受傷乃是意外,今日得陛下恩典,不日就將痊愈……”真帝見他緊張得胡言亂語,有些好笑,又見他年紀小小,不忍逼問,索性拉起了家常:“卿不過十七就已一甲在列,讀書幾年了?”阮小南:“回皇上,臣三歲開蒙,如今已有十四年了?!?/br>“記得?!背處r奇怪道:“怎么提起這個?”“你看,如今的情況和你的夢完全不一樣?!鼻f思宜認真地說:“所以我們也不會反目,不論順境逆境,我們都要守望相助,不離不棄?!?/br>披風下很暗,也很靜。只有莊思宜一雙眼睛亮若星辰。程巖感覺心跳快了幾分,有些別扭地偏過頭,輕聲說:“好?!?/br>當夜,程巖和莊思宜一直聊到丑時才來了睡意,各自回房。第二天清晨,晨光從云層中透出一線,所有貢士都穿戴整齊,集中在承天門外等候。林昭毫不在意地笑笑,“就是可惜要與你們道別了,我還真有點兒舍不得?!?/br>一句話,勾起了眾人離別的情緒,阮小南紅著眼,“道別就道別,我才不會記掛你?!?/br>林昭:“沒事,我會記掛著你們?!?/br>阮小南:“……”難受,想哭。四月初一這天,所有新科進士再次入宮謝恩,之后,他們將同去國子監拜謁孔廟,題名立碑。就在眾人等待著授官的同時,程巖連中三元的消息也傳回了清溪村。武寧縣新任縣令親自趕來程家報喜,他對程巖抱有很大期待,一直暗搓搓等著殿試結果。畢竟,如果他的治下出了位狀元,也是他教化有功的表現??!“建和三十八年乙未科殿試一甲第一名,程巖!”唱名從殿內傳遞到殿外,一共三聲,一聲比一聲響亮。程巖腦子空白了一瞬,下意識出班。一直等他跪在御道左側,才漸漸回過味來——他是狀元!是大安頭一個大三/元!那一刻,許多過往閃過腦?!?/br>家人、師長、朋友……清溪村晨起時的炊煙,蘭陽社學的瑯瑯讀書聲,鶴山書院后山上的白雪,京城漫天燃起的花火……程巖微有些意外,他本以為自己成了狀元,榜眼多半就是張懷野,沒想到對方竟一甲不入?不過想想阮小南的本事,又覺得理所當然。而莊思宜……竟與前生一樣,成了探花。此時,莊思宜已跟在阮小南身后出班跪下,他抬眼望向丹墀兩側的文武官員,又很快收回視線,當他垂首時,漆黑的眼底藏著一抹勢在必得的暗光。只聽傳旨太監朗聲道:“圣上有旨,宣程巖、阮小南、莊思宜覲見!”幾人相繼起身,在其余貢士或失落或羨慕的目光下,跟隨著鴻臚寺的官員走向太和殿。日光映照下,殿檐上幾座脊獸閃爍著刺目金光,莊重而威嚴。程巖望著床帳頂,莫名笑了笑,但笑容很快便消失了,又一副凝重的樣子。片刻后,他突然翻身坐起,披衣下床。一推門,就見莊思宜正站在月光下,專注望著一面爬滿碧蘿的紅墻。月光好似銀紗般披在他肩頭,讓他看上去有些朦朧。莊思宜聽得動靜轉過頭,“你也睡不著?”“這種時候有幾個人能睡著?”程巖苦笑,又好奇道:“你在做什么?”他知道莊思宜有心事就會出來吹風,但“面壁”是什么情況?程巖心中巨痛,重生數年,前塵往事很多都已模糊,可就在他見到嘉帝以后,那些快要淡忘的過去再度清晰如昨。他想起了意氣風發宣稱要御駕親征的嘉帝。想起了被單國人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嘉帝。想起了被勉帝軟禁,不過三十就已白發蒼蒼的嘉帝……但他又覺得慶幸,因為眼前的嘉帝……不,眼前的太子還很年輕,正是風華正茂時。一切,都還來得及。御座上的真帝閱人無數,如何看不出程巖此刻的激蕩?但他只當對方是中了狀元難以自持,于是饒有興致道:“程卿,如今你成了狀元,且是大安頭一個三元狀元,作何感想???”程巖定了定神,勉強鎮定道:“回皇上,臣感謝陛下恩典,今后必將盡忠盡責,不負‘忠孝仁義’之名?!?/br>東墻前,從蘇省來的陳姓書生感嘆道,他此次雖未中進士,但一點不覺得失落,還有興致看他人的熱鬧。“若非皇上氣量不凡,他只怕要成為大安第一個殿試上被黜落的經魁了?!标悤砼缘?,自然是引發蘇省舞弊大案的劉書生了。“哈哈哈,我蘇省此番獨占狀元、探花,就連榜眼也是鶴山書院的學生,看誰還敢拿舞弊說事!”“是啊,程兄竟還是我大安首個大三/元!”劉書生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但隨即表情一黯,“唉,可惜陳兄這次竟落榜了,明明那番邦人都能中???”陳書生:“……”兩人手上抄著文章,嘴上也不停,時不時還要抬杠兩句。突然,只聽人群中傳來一聲吼:“狀元游街啦!”人們呼啦啦往外跑去,只見新科狀元插花披紅,騎著御賜的高頭大馬從禮部出發。前有鑼鼓開道,后有聲樂相慶,好不威風熱鬧。到了二十七日,也就是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