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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他覺得自己不該來,正打算離開卻聽后卿的聲音從賬內傳來,帶著幾分冷漠,還有幾分不耐:“你有話便說?!?/br>楊澄只好硬著頭皮推開帳簾,屋外天寒地凍,賬內卻暖意融融。后卿正斜靠在寬敞的虎皮座椅上,視線漫不經心地落在他的身上,楊澄卻覺得雙肩如有重壓,默不作聲地跪下。他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衣服靴子都被濺上了泥點,連眼神也渾渾噩噩的,看起來狼狽極了。他害怕見到跳動的火苗,只垂頭跪著不說話,后卿也不愿廢話,直到衣服都被旁邊的爐火烤干才默默將腰間別的玉簫擱在面前,叩頭拜了一拜,抬頭看著他,眼里的光如黑夜行走的人看見遠方的燈火,溫暖卻遙不可及。“屬下謝主人救命之恩?!?/br>后卿怎會不知他想說什么,見他支支吾吾地便替他問了:“你去見了那個人?是不是也想問本王為什么?”楊澄只是搖頭:“屬下不敢?!?/br>后卿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忽然答道:“本王沒有人類的感情,你說的憐憫本王不會懂?!?/br>楊澄抬頭望著他喃喃道:“您會生氣,會高興,甚至……還會害怕,怎么會不懂呢?只是沒人教過你罷了?!?/br>想起那個人后卿不經意地皺了皺眉,森森殺氣又漫上眼睛,就聽有人來報:“啟稟大王,囚車被破壞,徐墨和沈硯逃走了?!?/br>他的眼里又蒙上更深的黑氣,視線落在楊澄身上冷笑一聲,雖沒說話卻滿滿的嘲諷,楊澄知道他的意思驚訝地睜大眼睛,急切地解釋道:“我沒有背叛主人!”“罷了?!?/br>后卿懶得聽他多言,站起身來擺了擺手讓手下看好他,配了刀大步離開。楊澄憂心外面天寒,給他遞上外袍緊隨著他走了幾步,卻被侍衛攔回營中。他當然可以硬闖,但他不能反抗后卿的命令,便就無路可走。他盯著那高高揚起的焰火發呆,想這百年的償還到底是對是錯,想被他所救到底是悲是喜,恍惚間終于明白自己其實早已無路可走。醒悟的后他刷得抽出藏在蕭中的利刃,雪亮的劍刃映著炭火燒著的紅光恰似帝國都城被破那天沖破蒼穹的大火。“我只后悔百年前,沒死在那場戰爭中?!?/br>……徐墨被挑斷腳筋,沈硯帶著個傷病,即使不看剛下過雨的泥地留下的腳印,他的氣也會留下痕跡,后卿想抓他們并不難。他循著那痕跡,卻發現這方向竟是皇城的廢墟。皇城以西南是萬妖國,向東南便是仙盟,但向北則是圣朝的管轄,徐墨和沈硯怎會自尋死路往他的地盤逃呢?后卿一想便知是障眼法,卻已晚了,面前那名倒提長劍的青年已經等他許久了。他生得俊逸灑脫,偏將這樸素的白色道袍穿出個風流氣,只一笑,連天空也跟著清朗了幾分。“不用找了,這里是我的戰場?!?/br>他說著單手掐動指決念咒。后卿只覺地動山搖,便見瀑布般的水流從蒼穹泄下的奇觀,那水源源不斷地從看不見邊際的地方涌來,那個方向是……怒海。他與龍魂同修,水中便是他的天下,可后卿怕水,又豈會在海中作戰?于是他引怒海之水灌入整座皇城,將這座死城變作一片汪洋,變作他的戰場!徐墨正被沈硯攙著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忽然聽到天邊傳來隆隆巨響,他扭頭便看到那壯觀的奇景,能做到這些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他豈會猜不到事情原委,崩潰似的掙扎著叫道:“他騙我的!他要用自己換我們兩個!硯硯,快扶我回去……”沈硯冷眼看著,二話沒說一掌敲在他后頸將他劈暈過去,這才背著他沿著山路繼續向著西南的方向逃去,手里緊緊攥著仙悄悄塞入他掌心的掌門令牌,他知道秦仙是讓他交給誰。他沒有抬頭,沒有停下,甚至滑過兩腮的淚水也沒有去擦,只死死記得自己答應他的那句話。山路難走,你定要帶他走出去。在這滔天巨浪中,秦仙鏘的一聲拔劍出鞘指向他厲聲喝道:“你以為我是什么人?我是清宵仙門的掌門!后卿,你真以為我們怕過你嗎?!”第六幕:我的喜悲都被你包圍(一)徐墨昏昏沉沉得又夢到過去的事了。他與秦仙跪在祠堂前歃血立誓,說著連自己都聽不懂的話,就像話本中說的那樣,一定是用這句話作為開頭:“黃天在上,厚土在下……”而后演繹的都會是寫入史書的故事。他早記不清當時的誓言了,這次夢里卻清晰的記了起來,夢中的他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卻被那些話感動得沸騰:“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我二人結為異姓兄弟,此后兄弟相稱,肝膽相照!”秦仙眼睛紅著,哽塞著說不出話,這樣子他看了也跟著難受,擔憂地幫他擦去眼淚笑著哄道:“阿仙,我們是兄弟,不管什么我都會與你一起承擔,就像父親和掌門師伯那樣,別再哭了好嗎?”秦仙突然揚手作勢要打他,但看到他年幼懵懂的臉眼淚卻洶涌而下,他哭著哭著,突然抹去淚水,將手舉高含淚決然立誓。“前路漫漫,定當禍福相依,死生不棄!”怎么又想起那些事了?秦仙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身后的巨浪中臥著條數丈高的白龍,揮劍一指,白龍仰天發出驚天動的長鳴,對著站在空中后卿沖了過去,強大的沖勁將他擊入水中。緊接著揮手喚出數百把劍沉入水中,數不清的仙劍如翩然起舞的彩蝶在水中交匯,織成天羅地網向他卷來。后卿怕水,在水中無法施展,只能以刀抵住那劍陣,第一波過去,他仍是落了傷,血霧在水中散開,他無暇理會因為第二波劍陣來了。長時間處于水中對他不利,再這樣一波波耗下去必敗無疑,后卿便放棄抵御這些劍,直接沖破后方的劍網,躍出水面向南邊崖上飛去。只要離開這片海就能奪回主導權,然而他的面前陡然升起一面沒有邊際的逆流而上的瀑布阻住了去路,再看無論是東南西北的路通通被這巨瀑封死。“我說過了?!鼻叵啥⒅淅涞?,“這里是我的戰場?!?/br>竟招來整個怒海的水與他搏命,完全不見過去的精明沉穩。后卿覺得這人可能是瘋了,但他的眼睛卻一如既往得清醒,他不斷地失敗,不斷地與這命運抗爭,原來他從頭到尾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看到他臉上不畏赴死的決然,后卿很難不想到靜涯子,想到秦簫,終于放棄去追那兩人抽刀出鞘,因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今日只能殺他或是被他殺死。成也好,敗也好,那兩人都安全了。怒海上的白龍較百年前形態又大了許多,單一雙眼瞳便有成人大小。后卿怕水卻會飛,那白龍狂吼著又從頂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