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飛機上睡不著，好難受。我困，我累，我想回家睡覺?！?/br>
    童舟一手拉著箱子，一手提起她，“到家了，你可以睡了，睡多久都行”。

    童舟把箱子留在門口，他扶著常儷回到她的房間，“你還能鋪床單嗎？要不你去我的房間睡吧”。

    常儷的意識回來了一點點，“不用，讓我在這先睡一會兒，等下我再起來鋪床單。我還沒洗澡呢，沒洗澡不能睡干凈的床單”。

    童舟哭笑不得，常儷到底是清醒還是不清醒啊，站都站不穩了還能說出道理來。

    常儷摸到床邊躺下去，她的聲音又開始模糊起來：“我要睡了，你忙你的吧，晚飯不用叫我，早飯也別叫我?！?/br>
    童舟拿了個毯子給常儷蓋著，格勒已經進入了秋天，晚上不蓋被子肯定會著涼。

    童舟把常儷的房門虛掩上，他怕常儷萬一有什么需要自己聽不見，結果常儷一直睡著，沒有任何醒的跡象，早上童舟走的時候她的房間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常儷睡醒的時候思緒還很混亂，她的頭嗡嗡地疼，不知道是因為做夢還是因為睡多了。百葉窗是降下來的，屋里光線昏暗，一時間常儷都不知道現在是幾號幾點。毯子有些熱，常儷踢開它繼續躺著。即將再次入睡的時候，外面傳來大門開關的聲音，沒過幾秒，常儷的房間門就被推開了，“醒了沒？別睡了，晚上再睡倒時差?！?/br>
    常儷“嗯”了一聲，然后沙啞著嗓子問道：“現在幾點了，我睡了多久？”

    童舟說：“現在是下午6點多，你是昨天這個時間回來的，你已經睡了一天了。我開燈了，你先閉上眼睛，別直視燈光?！?/br>
    常儷閉上眼睛，很快她就感受到了外面的光線。常儷慢慢把眼睛睜開，燈光刺激得她雙眼流淚。

    童舟還站在門口，“你去洗漱一下吧，我來做飯，你的行李我已經拿進來了”。

    常儷爬下床，慢吞吞地找出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去了衛生間。洗完澡，常儷才覺得自己清醒了一些，她披散著頭發走進廚房，“晚上吃什么？”

    童舟正拿著木勺在電飯鍋里攪，“我煮了粥，馬上再炒兩個青菜，你現在應該不想吃油膩的吧？”

    常儷在桌邊坐下懶洋洋地說：“是啊，你給我吃山珍海味我絕對吃不下，我現在只想吃點清粥小菜?！?/br>
    童舟動作很快，沒過幾分鐘他就把粥和菜擺上了桌，常儷還是那副懶樣子，一點站起來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常儷拿起筷子準備開吃，童舟打斷她：“你不把頭發綁起來嗎？”

    常儷把頭發別到耳后，“不管它，濕著滑不下來”。

    童舟炒菜的時候放了點醋，酸味刺激得常儷胃口大開，童舟沒吃多少，桌上大半的菜都進了常儷的肚子。

    吃完飯，常儷不好意思把碗也留給童舟洗，她把碗筷都撿到池邊，拿著海綿一點一點蹭著。

    童舟沒回房間，他還坐在那里看常儷洗碗，時不時地和她搭一句話。

    睡了一整天的常儷晚上失眠了，她無事可做，只好打開百葉窗在黑暗中觀察窗外的夜色。后天就是中秋了，此時的月亮將滿，看起來明亮而柔和?！暗溉碎L久，千里共嬋娟”，常儷低低地念出這句詩，可惜眼前的現實沒有任何詩意，人不長久，她依然獨自望著月亮。

    常儷的答辯時間在周五，這個論文她寫得非常認真，很多內容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常儷對答辯沒有任何緊張情緒，她只需做個漂亮的PPT，然后對著老師們講她的論文。

    在法國的最后一個中秋節，常儷想好好過，她和童舟說周四晚上一起過節。童舟知道常儷周五要答辯，他硬是以“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為理由把過節的時間推到了周五晚上，說不定到時還能幫常儷慶祝答辯通過。

    在答辯會上，常儷被問了幾個刁鉆的問題，幸好她文獻看得多，引用了幾個結論之后她順利地解答了全部問題。雖然常儷不清楚老師們打的分數，但她確信自己可以順利畢業。

    從學校出來，常儷直接去了超市，這大概也是她最后一次在法國超市里進行大采購了。確定回國之后，常儷發現自己生活里“最后”這個詞出現的頻率特別高：最后一個中秋節，最后一次大采購，最后一次聚餐……

    童舟回去的時候，常儷已經做了兩道菜，廚房里熱火朝天的，頗有些中秋節的熱鬧感覺。童舟放下包走過去，“還要做什么，我來吧”。

    常儷翻炒著鍋里的菜，“不用了，你去換衣服吧，等下直接過來端菜”。

    童舟把菜端進客廳，茶幾上放著一個冰桶，里面有一瓶香檳?？磥沓恼撐氖菦]問題了，真香檳都請出來了。遺憾的是他們沒有香檳杯，兩人還是得用紅酒杯盛香檳。

    飯前他們沒喝酒，吃過飯撤下盤子，常儷在茶幾上放兩塊月餅，然后倒上香檳，“我本來想自己做月餅的，但是步驟太復雜，還得熬豬油，我就放棄了。這是我從中超買的，湊合吃吧，反正你也不喜歡甜食”。

    童舟掰開自己的月餅，里面是一顆蛋黃，看來常儷是專門給他買的咸味月餅。常儷的是豆沙的，其實她最喜歡五仁，只是國內的五仁都是假的居多，法國的五仁她更不敢期待。

    常儷咬了一口月餅，死甜死甜的，她趕快喝了一口香檳，兩種味道融合在一起，常儷倒覺得酒味不是那么難以忍受了。

    常儷端起杯子，“碰一個吧，為了我順利畢業”。

    兩個杯子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童舟一飲而盡，“畢業之后你想做什么？”

    常儷給自己和童舟添上香檳，“我要工作，我要回國，下個月我就走了”。

    童舟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他也做了心理建設，但他還是覺得口中澀澀的，他嘗試著挽留常儷，“你不想留在法國嗎？這里生活多安寧啊，國內太喧鬧了”。

    常儷無動于衷，“我就是想去個喧鬧的地方，這里安靜得我都快得精神病了。你不覺得只有在喧鬧的環境里才會覺得自己活得真實嗎？法國太沒有煙火氣了，我住不下去了?！?/br>
    童舟這才知道自己和常儷想得南轅北轍，他眼中法國的優點正是常儷所認為的缺點，他可真是大錯特錯了。借著酒勁，童舟又說道：“可我們在一起并不無聊啊，你留下來，我們不分開?！?/br>
    即使把童舟換成余恒，常儷也未必會答應，悲哀的是余恒連問都不曾問過。

    常儷說：“抱歉，我一定要回去?！?/br>
    童舟卻還不放棄，“那我回國，我博士畢業就回國，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常儷認真想了想，“如果你是為了我回國，我不會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