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
飽含怒氣的嘲諷在耳邊炸響,每一句都在嘲笑他自不量力。對方每說一個字,攬著腰身的手臂力道便加重一分,孟侜甚至懷疑再重一點他能直接被勒成兩段。怎么就投湖自盡了,不知道小爺水性好嗎?孟侜不服地提了提氣,卻被勒到說不出話。電光火石間他想起原身不會水差點淹死的設定,默默閉嘴。他伸手去掰死死環在腰間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勁兒,沒掰開。“您先松開我,勒斷氣了?!泵蟻戰?。楚淮引克制著燒上頭的怒火,右手一搓,孟侜在他懷里滾了半圈,滑到左手,由背對著他變成面對面。幾乎是豎扛著孟侜,幾個閃影瞬間,順著花園小徑,躲過一列列巡邏的守衛,到了劉府的外墻。熟門熟路的仿佛在這里逃命過無數次。出了劉府,楚淮引把孟侜放下,就黑著臉不說話了。孟侜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表情,發覺淮王這次是真生氣了,怎么說人家也救了他的命,他第一次軟下聲音:“是我考慮不周,謝淮王救命之恩?!?/br>“謝?”楚淮引扯了扯嘴角,十分不屑,“本王要是沒來,你還有命謝?”他越說越生氣,把孟侜像叛逆的孩子似的數落了一頓。“要不是本王不放心再去找了一次方丈,還不知道你在干大事呢!一去道觀,道長說你們早就行動了。路上遇見回來的道士,偏偏只有你被留下了?!?/br>楚淮引從懷里掏出幾封信,拍在孟侜頭上:“就為了這點東西,值得嗎!”“你知道我當時是什么心情嗎?!”孟侜乖乖地聽訓,怕自己沒反應讓楚淮引更加生氣,狗腿地附和了一句:“嗯,什么心情?”楚淮引被噎了一下,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他至今沒法形容那種焦急后怕仿佛慢一步就要被人奪走什么的感覺,于是惱羞成怒地敲了一下孟侜的腦門。孟侜摸著腦門,機智地轉移話題:“淮王好像對劉府很熟悉?!彼匾饧由狭艘稽c崇拜好奇的語氣,不留痕跡地拍馬屁。楚淮引得意了一下,旋即臉更黑了:“本王記得京城所有重臣的府邸構造。誰像你,什么都沒搞清楚就敢闖龍潭虎xue!”氣得捏了兩下孟侜的小臉蛋!好像rou多了一點。楚淮引不禁多看了兩眼,發現他今天穿的小廝衣服,對他過于寬大,像是把rou墊伸入大人靴子的小貓,藏藍色更顯得膚白瑩透,氣質清然,長發簡簡單單地扎成一個丸子,有點……可愛。再可愛也不能消氣。“你知道劉鴻寶在池里養了什么嗎你就敢瞎跳!吃得你骨頭都不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孟侜一驚,他確實不知道池里養了什么,但聯系劉家校場那兇殘的做派,恐怕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難怪是活水。現在想來也不見得一定是流水聲,還可能是怪物在水底活動的聲音。孟侜臉色一白,身體都在打顫,他這回是真有點怕。奇怪,他以前好像沒這么敏感的,特別是對于已經過去的劫難他一向看得開。一定是楚淮引訓人的時候太兇了。孟侜覺得自己就像楚淮引手下辦了蠢事延誤軍國大事的小兵,馬上要被就地正法。楚將軍真是兇!但是罵得對。孟侜深刻吸取教訓。偏偏有人覺得他得到教訓不夠。劉府外分手之后,孟侜回去倒頭就睡。忙活一天加上擔驚受怕,孟侜睡得格外熟,他以前從不知道一場法事居然如此耗體力。楚淮引回去之后可能想來想去不能這么輕易放過他,孟侜睡到一半居然被挖起來,起初他迷迷糊糊的腦子警醒了一瞬,聽見楚淮引“你繼續睡”的安撫,腦袋一點,靠在楚淮引身上繼續睡覺。等他下一次清醒的時候,居然又回到了劉府。第16章周圍一片漆黑,只有遠處的靈堂燈火通明,搖曳虛晃的燭光映出陰氣森森的白綾,守陵人的腦袋一點一點打瞌睡,已是困極。夜色寒涼,孟侜不自覺抱緊了楚淮引的脖子,把腦袋伏在他的肩膀上,下巴沾上些許露水。他被楚淮引裹在披風里背到了劉府的花園。腳下是平靜泛不起波瀾的水池,在夜色里黑乎乎的一團,像個吞噬一切的黑洞。手里被塞了個燈籠,楚淮引吹了火折子點亮燈籠,然后把火折子丟進湖里。火折子借了內力,像是鋒利的巨刀割裂如鏡的湖面,兵刃交界處甚至泛起白光,又像重石入水,咚一聲砸到湖底,驚擾了安眠的生物。孟侜被楚淮引一系列的動作弄得一頭霧水,可是下一秒,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到說不出話。頃刻之間,湖面升起幾十只紅通通的血窟窿,慢慢向他們所站立的湖石聚攏。那些東西閃著駭人的紅光,水面還印著殘影,跟孟侜手里的燈籠似的,是眼睛!可想而知水下的軀體有多龐大。“鱷魚?!泵蟻p輕呢喃,他差點淪落為這些畜生的口食,骨rou分崩,只剩一灘血水,在清晨時慢慢稀落,淡得看不見影。察覺到攀在肩上的五指揪緊了衣料,楚淮引托著孟侜手假意一松。湖石僅容一人站立,孟侜急忙四肢并用鎖住了楚淮引,恨不得連牙齒都派上用場。到底不敢沒大沒小地咬楚淮引,孟侜磨了磨牙。“本王要你在這里發誓,這輩子決不再私自涉險?!?/br>“否則呢?”孟侜環顧一圈,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會被逼著把鱷魚當作神靈起誓。“沒有否則?!背匆龥鰶龅?。“否則你現在就把我扔下去?!泵蟻慌滤赖亟趟?。不識好歹的家伙!楚淮引被氣得昏頭,差點要如他所愿時,聽見了孟侜軟軟的認真的聲音。“我孟侜發誓,從今日起,絕不在未經楚淮引允許的情況下,私自涉險?!?/br>再冷心冷血的人,也能感受到來自他人真切的溫暖,何況孟侜是個有血有rou的人。人活兩世,孟侜第一次感受到被關心被珍視,他曾借這個身份體悟過姜瑤的親情,可那是多久遠的事情,縹緲到根本抓不住。楚淮引又和姜瑤不太一樣,具體不一樣在哪,孟侜也說不上來。也許,這就是被無數人向往的……偉大友誼?在楚淮引看不見的角度,他偷偷伸手抹了一把眼角,拭去被風吹涼的淚水,留下被溫熱的真心。“膽子越來越大,還敢直呼本王的名諱?!背匆穆曇舯伙L吹散在夜色中不太聽得清,但大抵是愉悅的。他能分辨出孟侜這次和以往都不一樣,而不是表面應承轉頭忘得一干二凈。“怎么,還不服氣?”楚淮引側頭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