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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則衷抵達公寓后過了一陣戎冶就到了。今天成則衷沒讓家政來準備晚飯,于是自己簡單弄了意面,戎冶正好趕上。“為了省時沒有做湯,要喝什么自己拿?!背蓜t衷給自己倒了杯檸檬水。戎冶帶著笑上前來擁住成則衷親吻了一下:“好?!?/br>戎冶給自己倒了點紅酒,兩人坐在餐桌邊吃面——成家吃飯桌上總是很安靜,和從小做下的規矩有關,偶爾才有只言片語,他們通常都不喜歡在進食時開口講話,所以戎冶在和成則衷吃飯時也不會不識趣地跟他交談、扯閑,基本都是吃完了才說。戎冶先空了盤,擦過嘴有些不確定地問:“阿衷,我怎么感覺你今晚特別……不愛說話?是不是心情不好?跟我講講?”從進門到現在,成則衷總共才說過一句話。成則衷先把最后一口面吃完了,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擦過嘴才道來:“我今天見到靳明心了?!?/br>戎冶一聽就皺起了眉,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他安排盯著靳家動向的人先前就向他匯報過KWGroup要收購X城一家國際信托公司,沒想到靳明心不交給下面的人去做竟親自上陣了。靳明心見到成則衷——他能確定靳明心身邊同行的X城本地的商界人士有認識成則衷的——兩人大把的機會說些社交言辭以外的話。如果真的說了,那么靳明心絕對會提起靳哲,至于具體怎么提的,戎冶憑目前成則衷的狀態判斷,心里大概有了數。“她說什么了?”戎冶似笑非笑地問,眼睫和眉梢冷得像是霜旦的葉,“說你薄情,一次也沒有去探視過靳哲?”成則衷聽出戎冶話里對靳明心的那股敵意,淡淡道:“沒說什么?!?/br>戎冶沒說話,但臉上表情顯然是不信。成則衷看著他平靜地說:“我答應過你的事就會記著,就算靳女士真的當面斥我負心薄情,我也不會違反?!?/br>可是如果沒有那個并非你自愿做下的承諾,那時你還是會到他身邊去的,是嗎?我能做的只不過是暫時束縛你的人,到底沒有能耐左右你心中所想,現在不為了靳哲,你也一樣想著離開我,我能困你多久?戎冶暗自苦笑,臉上卻朗然地一勾嘴角,點著頭一副寬心模樣說著違心的話:“我對你放心?!?/br>晚上兩人同睡一張床——那時再來到這間大平層戎冶就發現主臥室的床果然換了,不過他很明智地沒有做任何評論。他和成則衷有在這邊做也不會在主臥,只是最后會回到主臥休息就寢。戎冶幾小時前才剛結束洲際飛行,身體其實已經困倦了,但意識卻意外清醒似乎還不想入睡,他怕自己翻身擾到成則衷,后來便松開懷抱躺在一邊克制地、輕拿輕放地烙餅,結果強迫自己入睡半晌也無果,戎冶終于耐不住低聲問:“阿衷,睡著了嗎?”成則衷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清醒,他背對著戎冶顧自閉著眼醞釀睡意:“沒有。不做。再出聲妨礙我睡覺就踹你下去?!?/br>戎冶乖乖閉上嘴,然而心里十萬分地委屈:我真的只是想聊聊天啊……后來委屈著委屈著戎冶終于還是睡著了,甚至打起了安逸的小呼嚕,成則衷卻反而越來越清醒。他下床披上睡袍,離開了主臥。進入另一個房間,成則衷將門關了重新到床上躺好,終于能在一片安寧中嘗試入睡了。不知多久之后,他順利地睡著了,并且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在一條陽光下的寬闊大道上。除了他,還有靳哲。靳哲拖著他的手一直興致勃勃地往前走著,道路兩旁皆是高大的、金黃的銀杏,秋風吹拂,便有葉片簌簌落下,堆積在路面磚石上,仿佛遍地金箔。成則衷任靳哲帶著他走,沒有問這是要去哪里,也沒有說其他的話。他的腿腳靈便輕健,走了許久,路未到盡頭,他也未覺得累。過耳的風聲猶如溫柔的絮語。一切都那么恬淡寧和、暢然自在。走著走著,靳哲卻停下了,轉過身來望著成則衷帶著分埋怨道:“就知道你又是騙我的?!?/br>成則衷微怔,最終還是無言,只慢慢搖了搖頭。兩人默對著,分不清是有口難開、抑或是無話可說。終于靳哲嘆了口氣,先笑了:“算啦,你都傻的?!比缓笏鲩_了成則衷的手,扭頭揮了揮手臂,走得灑脫又寥落。夢中止了,成則衷也醒了過來。他在黑暗中睜開眼,望住了天花板,啟唇輕不可聞地自言自語道:“……你不也是?!?/br>然后他翻了個身側臥著,重新闔上了雙眼。第二天戎冶很早就從一個夢里驚醒,一睜眼便發現成則衷又不見了,那半邊床又是冷的。這次他情緒十分激動,恐慌發作、失控到大發雷霆,急得叫著名字找人,從公寓那頭找到這頭來,只聽得一扇扇門被摔來摔去弄得“哐哐”響。成則衷聽得動靜大作,立時也醒了,趕緊爬了起來,及時沖出來制止了他:“戎冶!我在這兒呢,你干什么?”但還是與戎冶保持了一段距離不再靠近。戎冶見著了人,鐵青的臉色才終于緩和了些,大步走過來神情有些獰厲地沉聲警告:“你跑到哪里去了!再睡不著也得好好跟我待在一個房間!不準再這樣做!否則我……”他陡然閉緊了雙唇,不再說下去了,雙眼卻咄咄逼人。成則衷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冷冷地看著他:“否則你要怎樣?銬著我么?”戎冶聽他這樣說,心頭大震,良久才垂下眼,妥協地嘆出一口氣:“阿衷,我不會的?!?/br>——只是成則衷一聲不響就離開他身邊的做法又觸了他禁忌的按鈕。這一番折騰令成則衷也很惱火,后來再一次同眠時躺著心神愈發紛亂,似乎潛意識里就在抵觸睡眠這件事,更加難以入睡。但他依言沒有離開房間,而是下床靠在窗邊,打開一道縫開始抽煙消磨時間。戎冶凌晨就被濃重的煙味熏醒,看到成則衷人在窗邊,指間夾著煙,回過頭來淡淡瞥了他一眼,把煙撳熄在煙灰缸里,開口道:“醒了?”聲音嘶啞極了,氣色看起來蒼白如鬼,雙眼卻精神得過分。戎冶看了一旁椅子上那煙灰缸里煙蒂的數量,心下大駭,這是抽了一夜的煙?他連忙下床走到成則衷身邊詢問:“怎么了?……出什么事?”成則衷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似有諷意地笑了笑,也不作答,自去浴室洗漱了。戎冶被那一眼看得心頭發涼,呆立了一會兒才遲鈍地反應過來……是因為自己不準成則衷去其他房間,他又實在睡不著,干脆保持清醒?戎冶心中一時不知是何滋味,越想越是后悔。成則衷自顧自去了公司,戎冶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