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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不太好,走不快?!?/br>靳哲“唔”了一聲,眨了眨眼看著成則衷的雙腿,第一反應是關懷地問道:“恢復的時候一定很難吧?!蹦苡羞@個身高,靳哲相信問題不是出在先天。“恢復期嗎?現在回想起來感覺也不是很大,”成則衷豁達地笑了笑,“我倒是少有遇到別人順著這個話題接話,有也是問我出了怎么樣的意外,然后表達惋惜?!?/br>靳哲停下腳步來偏著頭細細打量成則衷的表情,眼里寫滿了在意:“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點,若果我說了什么話你聽著不舒服,就直說?!?/br>“你首先關心的是我是否受苦,這樣也介懷我不是太不識好歹了嗎,”成則衷說,“而且我早就接受自己的狀況了?!?/br>靳哲這才展顏:“那就好!”兩人各自要了一杯短飲,踱到屋頂邊緣的落地玻璃邊上俯瞰夜色中流光溢彩的X城。靳哲發現若將遠處四幢相鄰的高樓與旁邊一幢相對較矮的大樓當做一個整體,那么乍一看就像是一只掌心朝上的巨手正從地底升起。他被這個有趣的聯想逗樂,正想告訴成則衷這一發現,卻不由愣住了——成則衷的目光有些散漫,可仿佛整座城市璀璨華美的燈海都映入了他眼里,縹緲地、靜默地流轉。靳哲的心神遽然一蕩。成則衷感受到靳哲的視線,目光也轉了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開口問道:“想說什么?”靳哲覺得自己的舌頭大概打了個轉,出口的話才會莽撞地變成了:“你……反感同性戀嗎?”成則衷沒有立刻回答他,臉上卻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來,然后他反問靳哲:“不如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反感雙性戀嗎?”第36章情無獨鐘(一)戎冶和他那些少年時代圈子里一起玩兒過來的的幾人幾年前就一同弄了個私人性質的消遣地兒——不對外開放,出入都是熟人——倒論不上多花樣俱全,勝在私密性高。跟上一輩偏愛的那類以標榜身份、互通資源為核心、入個會籍還得重重審核的高級會所又不一樣,就是供幾個出錢的金主平時自己過來放松娛樂或是招待公事上的伙伴,要是樂意,當然也能帶上三兩朋友一起。幾位出資人之間有個不成文的約定是,每個月11號和22號的晚上,有空的都會來露面、聚一聚聯絡感情,所以不事先透露的“特別節目”也都放在這兩天,通常一次“葷”一次“素”。戎冶最初跟他們一起弄這么個地方的本意是不希望昔年那些玩伴隨著社會身份的改變而變了質、彼此之間漸行漸遠。倒不能說這辦法全無作用,只是人的社會屬性存在定律,當戎冶因父親身亡成為圈子里最早、甚至可以說過早掌握了家業實權的那個人之后,其他仍在家長陰影下、也許還需在家門之內競爭的人對他的態度就自然而然地生變了。表面的熱絡熟稔果然得以維持,甚至更甚從前,但隨著時間推移,戎冶比從前更清楚地從他們話里聽出不露骨的諂媚、從他們眼里看到偽飾后的貪婪。這感覺就跟喝著摻了水的酒一樣令人不舒坦,所以加上后來戎冶總有些行程需保密的事情要親自出面,就不是每次雙號的晚上都會聚會上出現了。只不過每逢填補金庫時,戎冶照例還是出錢最慷慨的那一個,搞得其余人也不是很摸得清他的態度。戎冶已連著三次沒去,但他知道本月11號那幾個家伙剛酒池rou林過,這天是22號,按道理晚上就該換個口味玩兒情調了,戎冶便邀上了靳哲。等到了地方,靳哲發現這處地理位置清幽僻靜,從外面看瞧不出什么門道來,就像是個風格簡約的、占地面積大些的普通私院。等保安恭敬地將兩人請進門里,靳哲才真正有了些興致——迎上來奉茶的女侍者身著窄袖羅衫,畫著戲曲妝,妝面古韻中糅合現代風格,去了厚膩自成清艷;發型有傳統大頭的神韻,但只有三兩頭面裝飾、減去許多累贅,長長的線尾子從身后撥到肩上、垂落胸前。“貴客們請吃茶?!笔陶咻p舉茶盤請他們飲茶解渴,垂眉順目、丹唇逐笑,一開口便是清麗婉轉的昆山腔。靳哲揚起嘴角道:“嚄,有點意思?!北隳昧似渲幸槐瓬惖奖嵌艘恍?,仰首飲下,茶湯甫入口濃強剛烈,繼而化作滿口花香,待回甘則細膩綿長。靳哲放回茶杯笑贊一句:“不錯?!?/br>戎冶飲了另一杯,侍者便含笑向著他們一禮端著茶盤又回去了,步態裊裊、身段婀娜,連不愛女色的靳哲看著,都覺得風致楚楚。戎冶笑哂道:“這是打算晚上搭臺唱戲了么?!?/br>到了中庭,放眼看去,庭中景致為了契合今日的主題亦經過一番布置。兩人穿過中庭又進了室內,便有一名侍者引他們去雪茄紅酒吧,人都在那兒。戎冶未到,其余人也不進餐廳,只先品煙品酒、一道閑聊。今次人難得的齊。上一回戎冶現身的時候眾人一起玩了牌、小賭以怡情,結果不知哪里不和戎冶的心意,往后一個多月他都再沒來過,請都不來。每個人后來在腦海里回憶,都覺得差錯肯定不出在自己身上。——或許是過了輕狂浮浪年紀,又或許是這些年來戎冶開始漸漸變得喜怒難測、身上氣勢也愈發教人不安生畏,男人們聚首時,聊業內沉浮、聊政經大局、聊游艇高爾夫、聊名馬方程式,談論自己的珍稀藏品和美貌情人等等等等,話題從溫良無害到生冷不忌一應俱全,但卻沒人再敢同戎冶似少年時那樣輕易地互相插科打諢,戎冶自己不開口,也沒人敢多嘴過問他的私事。男人們之間對利益瓜葛和孰強孰弱認識得愈發清楚,總是狀似無意地提起自家、別家的生意,小心而精明地試探,點到為止,既想偷掀別人的牌,又想藏住手中底牌。——他們確實沒錯,只是戎冶陡然生厭,可現在那陣厭惡和厭倦都已淡去,戎冶便念起曾經的情誼,愿意再回到他們中間了。“我說你們,今兒不是該講究個古色古香的調調么,不玩兒煮茶論道那一套怎么還喝起洋酒來了?”戎冶闊步而來,渾厚嗓音里帶著諧謔,與他們玩笑。“好啊你,總算舍得現身了!”他一出現,立刻有了熱情響應,在座幾個與戎冶最熟的都半是高興半是埋怨,還有的自然是他們帶來的朋友了,也笑著看這場面。“知道你們想我,這不就來了么?!比忠睕]個正經,隨口一謅。看得出來戎冶心情不錯,眾人說話也就放輕松些了,有人便道:“誰說今兒是‘古色古香’了,分明是‘貫穿古今、中西結合’,冶哥你這眼神到底行不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