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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看,見謝無秋已經停了下來,背對著他們,默默站在原地,身影在他的視線里越來越小,越來越遠。晏衡轉過頭坐了回去,不自覺捂住了心口,只覺得那里莫名有點難受。“一定是受涼了?!彼?,“這天,是越來越冷了?!?/br>.馬車漸漸行出了十幾里地,車上的兩個人,一個閉目養神,一個睜著眼睛發呆,像一具空殼,魂不知道出竅到了何處。外界的一切動靜他都感知不到了,也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裴鳶睜開了眼睛,嘆了口氣。“他跟上來了?!迸狲S淡淡說了一句,復又閉起了眼睛。晏衡驀地回過神來,看了眼裴鳶,愣了好半天,才顫抖著手掀開車簾,探出頭往后看去。只見一人一騎,在茫茫白雪中向著他們的方向奔來,也不知跟了多久了。晏衡就這樣看著那個雪中的小點,直到手抖凍僵了,也沒有收回去。有一瞬間他覺得,今生,是無以為報了。第60章大雪滿弓刀(1)晏衡的原計劃是先聯系平湖岳,和他在雒城外接頭,讓平湖岳的人暗中把裴鳶接走,帶他入宮。而他則繞路吸引非歌的注意,保證那邊裴鳶的安全。晏衡也算是很有逃亡經驗了,面對蒼崖山也好,張雋也好,使些小伎倆總能吃得開,但這次的敵人是非歌,是一個無比了解他的人。他們的車途徑雒城,奔著許都的方向去。距離許都大約還有三百里,車駛入了一片山林,駕車的車夫連續日夜奔波,此時忍不住打了個瞌睡,就在那一剎那,樹上潛藏的殺手陡然甩出了手中的鐮刀,車夫尚來不及發出一點聲音,就被勾去了頭顱。那一刻晏衡知道一切都晚了,他們已經落入了非歌的圈套。非歌終究太過了解他,把一切算得這樣準。馬兒揚啼嘶叫,車夫的身體栽倒了下去,晏衡當機立斷攬住裴鳶跳車,果然下一刻,這匹馬被前面看不見的路障絆斷了腿,鮮血直流,馬車也跟著翻了。危險一觸即發,四面八方的樹干上、積雪里涌現出無數埋伏好的十二樓殺手,長時間在冰雪天的埋伏使他們身體略顯僵硬,開始的動作有些遲緩。晏衡借了裴鳶的佩劍去打,一邊還要保護裴鳶。裴鳶雖然會點身家功夫,但到底是花拳繡腿,此時什么忙也幫不上。晏衡用劍揮擋開敵人的冷勾,他的聽力告訴他后面又來了一個殺手,他的武器也已經近了,可是晏衡的身體卻來不及作出反應,他轉身到一半時,對方的勾尖已經來到他后背一寸。“鐺——”謝無秋從天而降,格開了那一下。“無秋……”晏衡看著護在自己眼前的背影,不由叫出了他的名字。謝無秋微微側頭,拿眼睛的余光瞥了眼睛一眼,什么話也沒說。殺手們也意識到來了高手,不敢妄動,過了一會兒,包圍圈分開了一道縫,非歌便從中走了出來。裴鳶的眼睛陡然瞪得通紅,全是開始發抖,不知是冷得還是激動。“小衡,我真是小瞧你了,竟然把這個女人都找出來了?!狈歉栊Φ?,“可惜,今日,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兒了?!?/br>晏衡低聲對謝無秋道:“你帶裴夫人先走?!?/br>謝無秋猛地回頭看晏衡。晏衡的神情堅毅不容拒絕,同時也充滿了抱歉:“帶她,先走?!彼昧Φ刂貜?。謝無秋臉上閃過無比復雜的神色,最后恨恨地看了晏衡一眼,抓起裴鳶便倏然朝包圍圈最薄弱的地方沖了出去。他恨晏衡作出這樣的選擇,可他也知道,晏衡作出了選擇,便不會再更改。他要么兩個人都放棄,要么,帶走裴鳶。十二樓殺手立即追著謝無秋殺了過去,同時,晏衡足尖一點,風一般掠到了非歌眼前,金針一閃,劃向非歌脖頸。非歌后退,然后也拔出了劍。其他人沒有插手?;蛟S因為晏衡畢竟還姓晏,表面上還是十二樓的樓主,或許也因為,非歌沒有多余的命令,他們兩個,都決定以單挑的方式做個了結。此處地勢開闊,對晏衡并不利,晏衡知道這附近有個洞xue,若能把非歌引到那里交手,他的優勢會大很多。那里光線晦暗,適合近戰。晏衡心里計較一番,腳上也默默往那邊移,因他先手的緣故,他一直占據著主導,非歌果然跟著他的節奏慢慢遠離的眾人的視野。.謝無秋帶著裴鳶一路飛奔出兩三里,追來的殺手沒有一個是他的敵手,即便是群起攻之,也連二人的衣角都碰不到,并折損自己人無數。天下第一劍客的名聲即使沉寂四年,也沒能讓人小瞧他,漸漸地,殺手們怯了,越來越慢,一是跟不上,而是不敢跟了。謝無秋往回看了一眼,他面上雖然鎮定,但拳頭捏得咯吱作響,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安躁動。他停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一枚瑩藍的玉佩來,遞給裴鳶道:“你帶著它,去蒼崖山,找掌門秦夢晚!讓她幫你想辦法聯系朝廷的人!”謝無秋報了幾個朝廷官員的名字,裴鳶一一記下,看著他道:“我知道了?!比缓?,她也不啰嗦拖沓,轉頭自己跑了出去。謝無秋沿著原路返回去找晏衡。他終究做不到丟晏衡一個人在那里。當他回到先前的埋伏圈時,已經只有一地狼藉,殺手、車夫的尸體還躺在地上,以及那輛摔散的馬車,和失蹄的馬兒。謝無秋對周遭的地形并不熟悉,只能屏息凝神,仔細判斷哪里傳來打斗的聲音。風吹的樹葉嘩嘩作響,謝無秋突然從空氣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洞xue深處光線稀微,果然十分適合晏衡戰斗。晏衡身上,已經被非歌的劍劃傷了許多道,狼狽至極,束發的簪子也歪了,頭發都散了下來,有好幾次,那劍從他咽喉處割過去,堪堪切斷了幾根發絲。非歌身上也落了傷,然而晏衡告訴他:“你放心好了,我不會用金縷曲?!甭犉饋硎菐е镆暤奶翎?。不過非歌似乎聽出,他想要一個正大光明的了結。非歌在暗中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