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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小老兒,正是小老兒!”趙三歲跪在地上,雙手捧著供奉,舉過頭頂。其余人有臉上還帶著馬鞭印子的,也老老實實都跑過來,黑壓壓一大幫子人都跪在趙三歲身后趙三歲個頭不高,頭發胡子都是全白了,還長著兩道長長的白壽眉,別看臉上長著黑痣,可依舊讓人感覺慈眉善目的,就跟個話本上的土地公公活著出現在了面前似的。這要是易地而處,根本就不能把這么一個老人,跟人間煉獄一樣的草棚院子聯系起來。盧斯看著趙三歲,回頭朝其余無常點了點頭,眾無常再怎么年輕,至少也都是經過大瘟疫那陣動亂的,這時候也都干干脆脆的下馬。除了腰間的鏈子,馬身上都帶著一捆捆的鐵鏈繩索,這時候鏈子拿過來,一個一個的就把這些老少爺們鎖上捆上了。整個過程安靜得很,無常們都防備著這些人跳起發難,沒想到,直到把最后一個人鎖上,雖然有人掙扎,可都讓趙三歲跟幾個族老彈壓住了。。趙三歲被單獨提了出來,帶進了祠堂里。重鐐重銬的小老頭一進門就五體投地的跪在地上了:“大人啊大人,還請救我們全族老少幾百條性命??!”“本官去看了你們那關人的地方,人頭皮掛得滿滿當當,你們這些人不知道壞了多少人家的子女,卻讓本官救你們老少的性命?你說,憑什么?”“大人,小人確實是個人販子,您把小人的人頭摘去,小人罪有應得!可那些缺德的事情,真不是小人們愿意干的??!”“……說?!?/br>“是!大人可知道張方?”“知州衙門的班頭?”“正是!那張方是二十年前替了他爹的班,當上了捕頭,小老兒那時候就是個尋常的懶漢無賴……”趙三歲跪在地上,嗚嗚嚶嚶的哭了起來。盧斯心說,你這二十年前都三四十了吧?還尋常的懶漢無賴,那可是真夠本事的:“別哭!說話!”“是!是!二十年前,小人的年歲也是不小了,卻只是個尋常的無賴地痞。誰讓小人三歲就沒了爹娘,少了人管束呢?”看盧斯眉頭又皺起來了,趙三歲趕緊道,“不過,小人混了那么些年,人脈卻是有的,天麓府里的痞子混混,大哥大姐都知道得清楚明白?!?/br>“突然就有一天,小人在街上閑逛著,就讓幾個捕快給抓住了,他們那帶頭的,愣是從他懷里掏出了五張銀票,加起來一百兩銀子。小人當時嚇得腿都打哆嗦了,那天小人可是餓得三頓沒吃了,哪里來的一百兩銀子?且,小人也是老混混了,知道這偷盜了一百兩,那可是充軍發配的大罪過?!?/br>趙三歲長嘆,模樣也是十分的可憐:“小人也是知道,這是幾位爺爺挖了坑呢??尚∪耸且裁礇]什么,人家哪來值當爺爺們挖坑呢?只好跪下,與當時那幾位爺爺說:‘幾位爺爺但凡有什么差遣,小人必然照辦?!?/br>“這幾位爺爺就把小人帶到了個無人的小巷子里,他們那個頭兒,就弄來了個還懷抱著的小男孩,讓小人把這孩子帶走?!?/br>“這捕快頭兒就是張方?”張方說是出來追查線索,但八成是跑了。不過這老頭的話,盧斯知道自己也不能全信。“是!就是張方!”“小男孩?誰家的?你當時賣到哪去了?”“原來當時那位張方看上了個姓李的小寡婦,可是李寡婦帶著個剛一歲的小男孩,就想給前夫守節,不愿意改嫁。張方就把這男孩給偷出來了,轉交給了小人,想讓小人找個地兒賣了,不拘是哪個樓子里,或者大戶人家,再或者窮山溝子里,實在不行找個地方活埋了也成,總歸是不能讓李寡婦跟孩子再見面。小人……小人當時看這孩子可憐,就把孩子交給了族叔照顧,現在他是小人的兒子?!?/br>趙三歲看了看盧斯的臉色,見他面上平平,就又加了一句:“小人也就他一個兒子?!?/br>“李寡婦呢?嫁給張方了?”這人也是膽子夠大的,不過也是,一歲的小孩子,幾個月之后就長得“面目全非”了,張方盯著的是人家的娘,又不是孩子,更不會記得孩子的長相了。“沒……那李寡婦賣房賣地要找兒子,后來……后來不知道讓哪家的閑漢摸進了房里,給女干污了。等人發現的時候,李寡婦光脫脫的吊在房梁上,已經涼了。這、這事大人您去查去,當年也是鬧得不小的!”盧斯還是半信半疑,趙三歲雖然一個字沒說,但明擺著是在暗示,閑漢不是別人就是張方。張方確實不是個干凈人,但趙三歲就真的全都是被逼無奈的?可為什么趙三歲這么老實的讓人把他一家老小捆綁起來,又死活都要朝著張方身上潑臟水呢?“張方找你來了?”“昨夜里……張方突然找來找小人要了三百兩銀票……”“也打聽過我們無常司的事情了?”明白了,大概是剛開始還沒明白,但感覺出不對勁來了,等到知道他們無常司是來干什么的,當時就想好該怎么辦而來。別管前半輩子怎么樣,趙三歲活到這把年紀也算是沒白活。他很明白,逃跑對他這么一個老頭子來說已經是不可能了。帶著宗族反抗?他是不知道無常司有多大,但他知道無常司是給皇帝干事的人。別看他干的是犯王法的事情,可他畢竟不是亡命之徒,讓他跟老百姓耍橫可以,真跟暴力機關對上,這些人就立刻沒卵子了。不過,他想明白到盧斯帶著人來,大概是時間間距不大,否則趙三歲不會來不及整理草棚院子。趙三歲立刻陪著笑臉:“無常司的爺爺們,都是這個?!壁w三歲比了個大拇指,臉上的笑卻比哭還難看。盧斯回他一個笑,也跟牙疼一樣:“行,那就繼續朝下說吧?!庇幸稽c能確定,張方在當年林家滅門的案子上,確實不干凈。“就從那件事開始,張方就總有些邊邊沿沿的事情來找小人,且多是買賣人的。后來……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有其他人來找小人,小人不知不覺也就干得大了些。一開始還好,不管是買的還是賣得,其實咱們缺的就是衙門里的一張紙……”“張方給你找的人,也是缺了衙門里的一張紙?”“這……張班頭帶來的人,小人也沒法搖頭不是?”“你那院子里的是怎么回事?”“那就是后來的事情了,總有那么幾個是不甘不愿的,遇見這樣的,小人原本是也不難為人家。不做這一份買賣就算了??蓮埌囝^不愿意啊。就把衙門里的刑具給搬出來了!您看的那些個帶著頭發的頭皮,都不是活剝的。那是讓張班頭整治死了的人,他說多少也得弄點,不能虧了,就把死了的頭皮割了下來,回來去賣頭發的。張班頭那可真是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