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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欺負老實人咋地!盧長德看著自己兒子,他是老大,可兒子出來的卻最晚,如今看自己這大兒子一會的工夫,已經灰頭土臉的了。心疼的同時又心累,這也三十好幾的人了,咋還這德行。這么想著呢,盧有寶偏偏還吸了吸鼻涕,抬胳膊用袖子揉了揉眼睛——這誰家倒霉孩子?咋不一鞋底子拍死!“都別嚎了,都在這作甚!”盧長德對自家兒子的心理活動不足為外人道,六太爺爺是族長,可是早就不正兒八經的管事了,六太爺爺兒子那一輩的,已經都先走一步了,現在管事的,就是盧長德他們這一代人了。盧長德沒有族長之名,可除了祭祖的時候站在六太爺爺后頭,其他也沒啥不同了。盧長德還是很有威望的,本來就安靜,他這一嗓子下來,連不懂事的小孩子也被爹媽捂住了嘴巴。昱朝如眾多前朝一般,皇權不下縣,縣以下雖有里正,可實際掌權的是宗族。王法還講究個秋后問斬,宗族要是說一句點天燈、浸豬籠,卻就是這一時三刻的事情。“長德叔,是這么個……”“我讓你說話了嗎?”盧安行剛張嘴就讓盧長德給駁了,盧安行也不敢反駁,連一點不痛快都不敢表現出來,規規矩矩退了回去,“有寶,怎么回事?”“爹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盦AQ盧有寶哭唧唧,“我一出來,就看見……然后……再然后……再再然后……”盧長德挺認真的思考著,當年就不該給聽自家婆娘的,給兒子起個小名叫哭包,還說像女孩名,好養活,這可好……還不如叫個花兒朵兒的呢。“撞門框了?!”聽著聽著,盧長德也嚇了一跳啊。碰腦袋尋死這事,別說他們盧家村從遷過來就沒有,就說整個食谷縣幾十年了也沒聽說過??!“快!快看看人怎么樣了!”“有寶,快去家弄碗米湯子來!”盧長德兩個弟弟也嚇壞了,三個老頭蹲下來看盧斯的狀況。把他頭發撩開一看:“哎喲!這、這真有個印子!”周圍圍觀的村人雖然礙于組長的威懾,不敢朝前擁擠,可也伸長了脖子,各抒己見。“這是找個郎中去,還是怎么滴?!”“掐人中!”“拿門板抬著,先弄加去?”“扎手指!”“唉……”盧斯呼出一口氣,醒過來了,一看三個老頭,他一咕嚕跪在了地上,哇一聲就哆嗦著哭出來了,“大爺爺、二爺爺、三爺爺?。?!您救救我吧!救救我jiejie我娘吧!他們要把我姐賣給縣城里的破落戶!把我娘賣給后山村的四個兄弟當婆娘!還說以后我家那三畝地他們就幫我種,幫我收了!爺爺們啊,這是不給我活路??!”盧斯哭得是真可憐啊,淚珠子接連著不斷的朝外淌,額頭是青的,嘴唇是紫的,整個人是不斷哆嗦的,那么俊俏的一個少年郎,真是越看越可憐:娘的!又冷又餓,又累又疼,就算剛當人小弟的時候,哥也沒這么慘過??!自己真是太慘了,剛流不出眼淚的盧斯,現在完全是因為太可憐自己,所以哭得控制不住了……村民議論開了:“不會吧?”“這些日子是見安行家的總朝外跑?!?/br>“不這么說我還沒想起來,前個去城里趕集,我見著安行家的跟劉婆子鬼鬼祟祟的不知去了哪里了呢?!?/br>“劉婆子?哪個劉婆子?”“還有哪個?寡婦劉,絕戶劉啊?!?/br>“呸呸呸!原來是那缺德的!”劉婆子乃是食谷縣有名的媒婆與牙婆,但正經人家卻少有找她做媒的,因她做的媒那都是帶著買賣的。好人家的女兒賣去為妾,大戶里的丫頭賣與窮漢為妻,拉拔著寡婦去做暗門子,挑撥婦人與有錢人私通。正經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婦隔著她八丈遠,就要掩面而奔。不懼她的婆子悍婦,當面遇上那就要啐她一臉唾沫,再撓她一個滿臉花!孫氏生了三個男丁,沒閨女。她找劉婆子不是給自己兒子買婆娘,那自然就是打隔壁娘倆的主意唄。小縣小村,就沒啥事能真的避過了所有人的眼,不過六七句話,盧安行一家根本來不及多說什么,轉眼間就“真相大白”了。“小畜生胡說!”孫氏揚著巴掌就要過來,讓盧安行一把拉住了。“大侄子,你摸摸良心,你這么說二伯,可是要二伯的命啊?!?/br>“安行跟安猛可一直都是好兄弟,不至于吧?”“這缺德事,不像是安行兄弟干得出來的?!?/br>“栓柱啊,你莫不是聽了旁人的挑唆吧?可不能沒根沒據的就這么說你二伯啊?!北R安行不像他老婆,在村里還是比較會做人的,方才是一幫婆娘說嘴,這會盧安行開口,就有不少爺們出聲了。“二伯啊……我爹死了啊,你可是我親二伯啊。您朝我家拿糧食拿皮貨……”“呸!死了人的臟東西!誰稀罕!”“安行家的,真別說,我記得你家里今年多了個新炕被吧?那可是狼皮的呢?!?/br>“那是我男人上山打死的狼,跟那早死的……”孫氏正要與人對罵,盧安行一把將自家婆娘拉過來,一個巴掌上去,老實了。“栓柱,你二大媽眼皮子淺,我都不知道她啥時候作下這種缺德的事情。二伯在這給你賠不是,等回去,立刻讓你大牛哥給你扛兩袋子糧食去!你二大媽拿得東西,也都給你送回去!”這臟水就都潑到孫氏身上去了,別看說是夫妻一體,實則這鄉下地方,婆娘們折騰出來的事情,那都不是個事情。再怎么嚴重,一句“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大巴掌給兩下,至多賠點禮,丟點面子,事情也就完了。原主記憶盧斯可是都有,他二大媽孫氏是壞,這位二伯可是陰,真讓事情這么晚了,盧斯以后可都別想上睡個好覺。他抹抹眼淚:“這事若能這么完了自然就好,畢竟二伯可是我的長輩,本來二伯說什么我都是該做的?!?/br>“哎!這就對了!”“家和萬事興??!”老少爺們一起,快快樂樂的吆喝。“但是……二伯畢竟不是我爹啊,不能他讓我死,我也得死??!”他這么一說,大家臉色就都不好了。“不都說是誤會了嗎?”“你這小孩子實在是太不懂事?!?/br>女人們說話的少,因她們看著盧斯可憐。就說剛才說的狼皮炕被,說是孫氏自己弄得就是孫氏自己弄的?你不睡啊,你眼瞎的啊。偏不止盧安行說自己沒看見就沒看見了,這么多老少爺們也信了盧安行沒看見了。自家爺們傻?不過盧斯沒了爹還是個后輩,盧安行卻一家四個男丁,強弱分明罷了。這時候,盧安行就站在那不說話,只一臉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