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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還是沒有把昭云帶到西北大營,而是將他安置在近鄰的一個小鎮上——自然是安排了人暗中保護。他們甚至來不及再多一些溫存,只能在唇間留下一個重重的吻——他們都太想念對方的身體了,恨不得將對方拆咬入腹,而事實卻是只能啃咬對方的唇瓣,分開時,兩個人的嘴唇都出了血。君亦深深地望著他道:“昭云等我,最后一次了,好嗎?”昭云留給他一個極好看的笑容,又在他耳邊說:這一次可不準再弄丟我了,我是你的,主人。昭云說著還摸了摸君亦的心口,實在是還沒分開就開始想念了——君亦又何嘗不是,但到底還是分開了。君亦連夜趕到西北大營。霍老將軍與秦子郁早已經在營帳中等著——當初一句戲言,秦子郁竟然真做了監軍,只是這個監軍忒沒用,連糧草也備不齊,驍勇善戰的西北軍竟然沒能戰斗到最后一刻而是活活餓死在了戰場上。君亦氣得要跟秦子郁拼命,霍老將軍奮力阻攔才沒讓秦子郁挨揍。“胡鬧什么!”霍老將軍盡管搖搖欲墜但是軍威尚在,“你知道不是子郁的錯,他盡力了,是朝廷要投降、不肯發軍糧?!?/br>君亦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因果——他的那位好二哥,不知因為什么原因不肯動兵反抗,盡管敵軍已經逼近城墻,但卻選擇了用斷軍糧的方式逼迫西北軍投降,這是何等地屈辱!君亦干啞著嗓子,不解道:“他這是為了什么呢?”秦子郁整理好衣冠,用一種讀書人獨有的腔調道:“那位呀,是要做一個手握兵權的皇帝,不怕外戚、不怕文臣武將,甚至不必再忌憚自己的兄弟?!鼻刈佑敉O聛砜戳司嘁谎?,接著道:“當年你母妃被小人構陷戕害妃嬪、龍嗣,為何會被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只處置你母妃一人?因為榮妃背后有手握兵權的霍家,你以為他能容得下你?你行軍多年會中那么低級的埋伏是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嗎?”君亦脫力般地跌坐下,險些拿不穩茶杯。秦子郁同情地看他一眼,道:“并不是逼著你兄弟反目,你那位二哥沒把你當兄弟呀。當初榮妃娘娘的事你以為是你虧欠了他,其實是他害了你母妃!”君亦灌了一杯冷水下肚,卻奇怪地一點也不覺得冷,他伸手抹了一把臉問道:“你查到了?”“是,”秦子郁點頭,查這些事舊事花費不少心思,但總歸不負囑托,他道:“榮妃娘娘從未害過皇后,錯手害了麗妃與龍嗣更是子虛烏有。事實是榮妃與她從前的宮女沆瀣一氣,要扳倒榮妃,若非如此,她上官家再過百年,怕也是出不了一個皇后。君亦,如今你明白了嗎?”君亦回頭去看霍老將軍,對方穩穩坐著、點了頭。君亦回過頭,緩慢地思考著,像是要將從前受過的那些委屈一并翻出來數一遍,許久之后才終于露出笑容,“我母妃果然是被冤枉的?!?/br>霍老將軍眼里也有隱約的淚水。秦子郁道:“還沒完?!?/br>君亦將茶杯放回去,有些疲倦道:“還有什么?”“君亦……”秦子郁難得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君亦沒耐心道:“有屁快放!”秦子郁清了清嗓子,為難道:“你從前府里那個昭云,是麗妃的親弟弟?!?/br>君亦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讓秦子郁說了一遍,接著就是沉默,沉默著把茶杯又拿起來,打開杯蓋一看才知道茶杯已經空了,茫然道:“哦,倒是也……不意外?!?/br>60君亦并沒有多少時間整頓心情,西北軍的潰敗他不認,糧草不夠就去借、兵力不夠就一個人當三個人用,西北軍絕無可能不戰而敗。君亦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同時還要封鎖他自己已經被找到、不再下落不明的消息。秦子郁等著君亦的計劃,其結果卻令他大跌眼鏡。那日,君亦拖著疲倦的身軀進入監軍大人的營帳,他道:“這里就交給你和霍老了,我要去京城?!?/br>秦子郁驚訝道:“怎么去?”君亦:“躺棺材里去!”秦子郁:“……”君亦道:“你散布消息,就說我已經死了,要回京城安葬?!?/br>秦子郁是個文人,很忌諱這些,別說是躺棺材里、就是咒自己死也是不愿做的,但是他尚未爭辯,君亦就已經倒下睡著了。秦子郁大人被圣賢書yin浸多年,寫這封折子之前,竟然還焚香沐浴了——也虧得這位監軍能在糙漢子一堆的軍營里做出這樣的事。這一道折子寫完,自認百度不侵的秦子郁大人,竟然一本正經地討論起在棺材流躺著去京城的可能性。秦子郁道:“此去京城少說得十來天,尸身不可能不腐臭,這要如何解釋?”睡醒之后,精神飽滿的君亦嫌他話多。君亦道:“要還不容易,裝一棺材的死豬rou,臭死你!”秦子郁竟然認真考慮了此舉是否可行,然后在君亦壓迫的眼神中說了句像樣的話:“只是這樣,似乎有些不雅?!?/br>君亦早知如此,陰測測地一笑,“那就要請監軍大人忍痛割愛了,將私藏的熏香借來一用,香味夠濃重便能蓋住原本該有的腐臭味,如何?”秦子郁猝不及防,只好道:“你用,你用,將來十倍還我!”至此,宸王君亦馬革裹尸還的事跡自西北蠻荒之地傳到了京城,連彼時已經登基的太子——或許該稱為皇上了,也十分驚訝。他甚至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昭云找回來了嗎?”伺候的太監道:“昭云公子不日便會到京城了,只消服下梁太醫制成的解藥便可痊愈了?!?/br>新帝有些不安地摸了摸龍椅地把手,不知為何他已經得到了一切,竟然還覺得有一些不安,這是何為?61昭云是在昏迷的情況下被帶走的,一路快馬加鞭到京城,他從未清醒過。到了皇宮里,又直接被灌了解藥,再醒來便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記憶全失了。他醒來時是新帝陪在他身邊,他理所當然就把這人當做了親近之人,又聽聞自己十二歲就伺候在新帝身旁,且新帝又對他從前的事如數家珍,不由得又信了幾分——堂堂皇上又為何費盡心思來騙我呢,昭云這樣想。君亦對此自然是一無所知的——他派去保護昭云的人被滅了口,待秦子郁從繁忙的軍務里分分心、按照君亦的叮囑去關心一番時,不僅昭云已經不知去向,就連君亦也已經躺在自己的棺材里被送往京城了。秦子郁望著陰沉沉的西北的天空,不受他自己控制地開始祈求上蒼,他這位好友已經命途多舛了,就不要再給他更多考驗了吧?62新帝登基之后做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不是他逼迫西北軍投降,而是他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