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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客朋友們,您乘坐的K7592次列車,已經到達6站臺,請工作人員做好接車準備……旅客朋友們,您乘坐的K7592次列車,已經到達6站臺……” 許愿如領神喻。 回過神來,她猛地把藥袋子推到林一山懷里,雙手使勁提了提書包肩帶:“我走了!” 她轉過身去,試圖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消腫止痛,這藥也管牙疼!” 人群的反應當然是滯后的,所以許愿努力半天,才挪出幾米遠。 李望提著一條殘腿,林一山捧圣旨般托著藥袋,呆呆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突然,人群中間露出一個腦袋,頭發被擠得亂糟糟,大學生許愿氣喘吁吁地喊道:“一次只能敷八小時!” ☆、六十七 李望打來電話時, 林一山正在吃飯。同席的有于興、舒意、許愿、梁子。 于大班長事業順遂, 更加珍惜同窗情誼,隔三岔五組織聚會, 有外地朋友來D市,更是責無旁貸,校友群里人稱駐京辦主任。 這次是梁子來, 陪吃團還是老班底。于興影影綽綽透露過, 大學期間,梁子對許愿有好感,許愿是畢業后第一次見梁子, 本來只是普通同學,可朦朧的情愫作祟,經年再見,就要刻意表現得自然。 鬼使神差, 于興這次沒叫林一山。許愿說要跟同學吃飯,林一山問都有誰,許愿說有個青島的同學過來了, 于興請吃涮羊rou。 林一山說哪個青島同學,以前怎么沒聽你們提這。許愿說梁束, 大學跟于興同寢室的,一直在青島做記者, 最近聽說辭職了,說是要晃蕩幾個月再找工作。 梁束……林一山想了想,決定開車送她去, 并且一再表示,他約了人在附近談事,等許愿吃完了飯,順路接她回家。 于興在停車場找車位,和林一山開了個頂頭碰。 “談事也要吃飯??!你在我這吃飽,談事就不用現吃了,我這是替對方省錢!約好了?那讓他來一起吃,你們邊吃邊談,我們絕不打擾……” 于興愈發顯得真心實意,林一山也樂得順水推舟,推推搡搡進了電梯。 許愿先一步上了樓,見到于興、梁束、林一山一起上來,心下了然。 梁束是個沉默的人,這點和大學時一樣。聊天時,他從不主導話題,對答有度,頗有幾分洞明世事的練達。 幾年記者做下來,確實與大學時的內向有天壤之別。 許愿大方得體,林一山不卑不亢,于興輾轉騰挪,舒意喜聞樂見。 李望電話里說,不日北上,路過D市,詢問林一山日程,想約見一面。席間談資盡是多年未見的同學,林一山插不上嘴,低調地接了電話,許愿問:“李望要來?” 林一山低低嗯了一聲?!安皇嵌煲獊砹寺?,他要去北方冬眠了?!?/br> 因為說話聲音小,許愿湊近一點才聽清?!坝秩セ┭??” “對,沒有翅膀的候鳥?!痹S愿了然。 “周三上午到,周三晚上走。特地留出時間和咱們吃午飯。你能空出來吧?” 李望在白溪接待二人吃喝住行,人長得粗獷,架不住心細,許愿對她印象很好。這一面當然要見。 二人低語時,飯桌上熱聊的人漸漸看過來,許林二人抬頭,許愿對上于興的目光,林一山對上梁束的目光。 分別時,于興和梁束站在林一山車旁。 席間沒機會和梁束說上幾句話,許愿問梁束:“在D市呆幾天?” “說不準??赡苓€要回青島一趟?!?/br> “還想繼續做媒體工作嗎?” “可能吧,除了這個,也不會干別的。本來覺得北京不錯……” “北京是不錯,受新媒體沖擊,想摸著良心做媒體的,估計只能來北上廣了?!?/br> “摸著良心?”梁束笑了,“廣州有一家報紙讓我過去,還在談?!?/br> 簡短告別,許愿上車。后視鏡里,于興和梁束身高差不多,可于興肚子微凸,有了中年大叔氣質,梁束壯一些,前胸后背沒有贅rou,脖子連肩的肌rou清晰可見,依舊是生猛干將。 回家的車上,林一山悶不吭聲,許愿故意找話題:“周三中午去哪吃?” “你張羅吧?!?/br> “李望喜歡吃風味嗎?” “東南西北的菜都吃過了吧?!?/br> 許愿一想,可不是,冬天吃東北菜,夏天吃云南菜,上大學吃上海菜,回家吃家鄉菜。 “他打算一直吃四方嗎?” “不然呢?又沒有媳婦給做?!闭f著看許愿一眼,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 “我今天沒打算跟著你,真的?!?/br> 許愿疑惑,特意說這個,應該是看出什么?!拔抑?,于興非叫上你,害你事也沒談成?!?/br> 林一山開車漫不經心:“梁束就是梁子吧?現在還惦記你?” 許愿不知道林一山從哪聽說的,想說他捕風捉影,可那又不是空xue來風。 “我應該大度地放你一個人去,不應該摻和。讓他們看到你變得有多好,讓他們發自內心地認同我?!?/br> “認同。我認同的人,誰敢不認同?!?/br> 兩人同時笑了,林一山收斂笑容,說道:“梁束還不錯,可惜他認識你晚了?!?/br> “哼!我當年太木,梁束也太內斂……他認識我比你早好吧?” “大雪那天不算認識嗎?” 許愿別過臉去,十分肯定地答:“不算?!?/br> 兩下沉默,許愿用指甲撓了撓林一山手心:“我到你們公司上班,你真沒認出我來?” “沒有?!绷忠簧胶苷\實,“只是覺得眼熟,真的好眼熟啊,像是好多年前就認識的人?!?/br> “變化有那么大么?!?/br> “不是模樣變化大,是人的狀態,差別太大了?!?/br> 許愿沉默,那一天的狀態,以后再也不會有了。 林一山知道他想起奶奶,緊了緊她的手說:“對不起?!?/br> 那個大雪的傍晚,許愿如愿乘上回家的火車,火車行駛一段后停運,許愿被困在車上一晚。 第二天上午,許愿輾轉到達奶奶家,發現很多親戚和鄰居都來了。 正月初六早晨,獨居的奶奶沒有點火燒炕,煙囪直到十點多都沒冒煙。平日里奶奶很早就點火燒炕,姑姑發現異常,進屋一看,奶奶已經去世,身體余溫尚在,面色安祥,并無痛苦。 ******* 李望如約而至,三人一頓午飯從中午一直吃到下午四點,眼看趕不上火車,林一山才結帳。 火車站進站口排了好長的隊,高大的李望杵在人堆里,整個頭都浮在人群之上,林一山和許愿跟著他隨著人群往前挪,李望說:“得了,我又不是沒坐過火車?!?/br> 林一山作勢拉起許愿要走,他又“哎”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