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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遍,都是數到“五”就數不下去了。很快的,人影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嘴里咒罵著什么難聽的話,抬起腿想要踹門。一想到踹門的動靜,人影又只得放棄了。那人雙手撐在欄桿上,一遍又一遍地做著深呼吸,繼續等待著那個時刻。而當第六個人終于蘇醒,人影“呵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動手拉上了之前關閉的總閘。醫院里突然燈火通明,蘇堯就好像溜出房門的賊,被正好回來的房主逮了個正著,嚇得心臟漏拍。之前的十幾分鐘里,他已經習慣了摸黑走路,也適應了那種好像被無數雙眼睛盯梢的感覺?,F在醫院突然變得這么亮堂,這么像正常的醫院,可周圍卻還是空無一人,他一點也感覺不到安心,倒是覺得自己徹底暴露在明處,更加危險了。燈亮時蘇堯正處于醫院二樓。雖然他對“從醫院離開”這件事不抱有一丁點兒希望,還是禮節性地來到了一樓大門邊。一樓大門當然緊閉著,該鎖的都鎖了。大門這一側玻璃多,雖然塊塊都厚得像城墻,蘇堯還是找了根板凳朝玻璃狠狠地丟過去。他原本以為板凳會像遇到彈簧床一樣被彈回來,或者是像撞到鐵板一般自己四分五裂,沒想到它是直接穿過了玻璃,落到了外邊的地面上。蘇堯再次不抱希望的走到玻璃前踹了一腳,確認自己還不如一張板凳爭氣后,無奈地坐到了旁邊的另外一張板凳上。這時,樓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蘇堯單機了這么久,還繞了個怪,第一反應就是以為其他人來找他匯合了,便先一步回到了樓梯前接應。腳步聲由遠及近,蘇堯還沒來得高興,就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一般來講,正常人在奔跑的時候,因為步子邁得特別大,腳步聲不會顯得頻繁,只是落地聲音比較重。而這個腳步聲,實在太過于密集了,與其說來人是在著急地大步走,更像是挪著小碎步??膳仓∷椴阶呗纺敲蠢?,除了黃金周擠在景點的游客,還有誰會沒事這么做呢?何況仔細想想,這分明是高跟鞋的細鞋跟觸地時才會發出的聲音,他們之中,有人穿這種高跟鞋嗎?蘇堯意識到危險,趕忙閃身躲到大堂一根柱子的背后,挑了個朝旁邊跑沒有阻擋,又能貓著腰偷看樓梯的位置。不久后,一個女人出現在一、二樓之間的平臺上。那女人披頭散發,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正以蘇堯所質疑的詭異頻率一巔一巔地往前走。她頭埋得太低,頭發又長,從側面看過去根本看不清臉。不過蘇堯也不敢看清她的臉,畢竟出現在這里的不會是什么正常人,不,根本不會是人。蘇堯不想立刻離開,他想看看這個女人是不是下來找自己,又是為了什么目的。可是當女人轉過平臺,開始面朝他下樓時,蘇堯發現她之所以走得如此怪異,是因為在她面前,那個渾身是血的嬰兒正在地上緩慢的爬動。嬰兒爬,女人跟,黑發白衣之下,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格外惹眼。蘇堯忍不住后退了一點,以便隨時跑路。就在他移動的過程中,那個女人抬起了頭,朝著這邊,似乎跟他對視了片刻。當然,這只是蘇堯天真的錯覺。畢竟那個女人慘白的臉頰上,只有兩個圓滾滾的對稱黑洞,黑洞邊沿的血rou已經腐爛結痂,卻不知為何還往外淌著血,形成了血淚一般的東西。不能再看了,蘇堯忍著干嘔想。他轉身惦著腳后退,先繞到一排板凳后邊,然后借著板凳和樓梯扶手的雙重遮擋跑到了走廊。這家醫院路線不算繞,但蘇堯沒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地,又要時刻提防那個女人有沒有跟來,在走廊上晃悠了一陣后,因為實在沒看到其他人,只得先挑了間辦公室躲進去。蘇堯反鎖了門,把椅子搬到門邊抵住,然后站到辦公室的小洗手臺旁洗了把臉。冷水讓他短暫的冷靜下來,腦子也清醒了不少。洗完臉,蘇堯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照鏡子,那個方向真有一張鏡子不說,他還在鏡子里看到一張泛著死氣,青紅發紫的臉。“這是……”蘇堯顫抖的手撫上鏡面,哈了一口氣,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先是用手,然后掀起衣服,用的力度越來越大,直擦得那塊僅靠一顆釘子掛在墻上的鏡子搖搖欲墜,才終于肯放下手。蘇堯摸上自己的臉,對著鏡子又掐又揉,想要弄出一點活人的血色和生氣來,卻只是看到鏡子里那個“人”無聲地流淚了,懦弱又卑微。“好吧?!碧K堯坐到床上,獻祭般地躺倒,兩眼一閉,“我知道了,我知道我死了。趕緊的,快送我去投胎吧。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br>“這黃泉路可真冷啊?!碧K堯雙手抱著胳膊,忍不住直打哆嗦。意識到自己的死亡后,他在這條路上走了好久。他不敢回頭,甚至不想抬頭,既然這是每個人必經之路,那他繼續掙扎也沒什么意義。“彼岸花呢?怎么連狗尾巴草都不長一根?”黃泉路太窄,蘇堯估算了一下,要是一對情侶一起上路了,甚至都不能手挽著手平行前進。“我就是挺想知道,我到底怎么死的,不然死不瞑目了?!碧K堯嘟囔著繼續往前,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座橋。橋邊站著一位老婦人,一手杵著拐杖,一手端著一個黑漆木碗。她旁邊有口架在柴火上的大鍋,鍋下的火已經熄了,鍋也沒有再冒熱氣。“你是孟婆嗎?”蘇堯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手里的碗裝得滿滿當當。明明是一碗黑色的濃稠液體,散發出的卻是有些吸引人的異香,這種香味既勾起了蘇堯的食欲,也讓他微微地放松下來。蘇堯看了看那個碗,心想,這倒也是,顏色已經沒得救了,聞起來再不香點,誰喝下去不得吐出來呢。“來?!泵掀诺穆曇舨凰铺K堯想象中的巫婆怪笑。那是一種異常平靜的聲音,你無法從其中判斷出男女老少來,那種聲音,只能從一個看慣生死,參透喜悲,絕對中立的旁觀者嘴里說出。蘇堯接過碗,又仔細聞了一下,覺得香味多半是自己腦補來安慰自己的?!昂劝胪胄胁恍??”孟婆還是那副調調,不過明顯有些不耐煩,“快?!?/br>蘇佑楠工作忙,為了不耽誤上班,芝麻大點的小病都要往死里灌消炎藥。為這事兒,兩口子不知道鬧過多少回。直到近幾年,蘇佑楠發現往常吃兩三天就能痊愈的劑量,甚至不足以控制住病情的加重,他才逐漸收斂,開始講究對癥用藥。蘇堯記得小時候,自己身體底子太差,三天兩頭得病。父母經常為他該吃什么藥,該怎么吃藥吵架。因為蘇佑楠的毛病,孫喻對西藥有些偏執的厭惡,寧肯讓蘇堯去輸液,也絕對不讓他碰消炎藥。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