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煙霧的化身，縹緲的輪廓隨著它的動作拖出一道道黑煙。

子彈一發發打在它身上，像是射入黑洞一般失去軌跡和聲音，對它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一只又一只雙眼赤紅的霧鴉自濁霧里飛出來，兇猛地撲向持槍的人群，殘忍地撕裂他們的皮膚血rou，啄爆他們的眼球，抓爛他們的雙手。

尾巴怪的大尾巴在空中揮舞著、抽擊著，霧鴉被擊中的一刻，砰地一聲消散，下一秒又從別的地方冒出來更多。

不斷有人慘叫著倒在地上，捂著血rou模糊的臉翻滾掙扎，發出與身型不符的尖銳叫聲。

高晁知道是卓亭皋來了，唯恐這大魔王殺得紅了眼，傷到無辜的人，趕緊甩著胳膊跑了出去，護著他疼愛的孩子們躲到墻角。

尾巴怪尚在掙扎，卓亭皋徑直走到他面前，一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將他舉了起來。他兩腳脫離地面，愕然地亂踢亂蹬，竟是絲毫使不上力氣。

他在身體發生異變之后，一度覺得自己很厲害，可怪物之中也是有等級之分的，在卓亭皋面前，他也就是個長了尾巴的螻蟻。

高晁看得可解氣了，總算是報了之前他被叉起來雙腳離地十分丟臉的仇。

然而下一秒他就樂不出來了，卓亭皋竟是給尾巴怪來了個掐頭去尾，不留中間。

誒，早就跟你們說了，活著不好嗎，結果沒人聽，現在爽了吧？

血濺了滿墻，女人們瘋狂地叫了起來，孩子們也被嚇哭，小護士再度鉆進高晁懷里，摟著他的腰哭了起來。這嘎嘣脆的場面遠勝恐怖片，實在不適合任何年齡段觀看。

高晁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黑影，眼淚奪眶而出。其他人不知道這是什么鬼，但他卻能認出這是他的兒子，多年前無情地離開，現在又突然出現。

他一副剛剛意識到這些日子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是小兒子，而是大兒子的驚訝；一副猜測那些羞恥的夢境可能是并非是夢的愕然；一副不知該是喜還是悲的復雜表情……總之是百感交集，演技炸裂。

系統：“你的臉都快攢成包子了，十八個褶兒那種?！?/br>
高晁：“閉嘴，不要打斷我的情緒?，F在的我，是一個雖然看到兒子很驚喜，同時卻又懷疑人生滿心羞恥的父親?！?/br>
系統：“只有羞恥是真的?！?/br>
高晁：“……”

高晁正琢磨此時此刻說個什么臺詞比較好，窗外卻是傳來了sao動聲。

之前卓亭皐在隔離區，正跟其他人一起按計劃殺怪，C區和D區之間的防護門卻遲遲不關，變異物種蜂擁而出，他們很快就抵不住了。

更慘的是，之前坐在控制臺前的人死后撲倒，身體壓到好幾個按鍵，很多通道的門都被打開了。

在同伴陷入絕境之際，卓亭皐卻是想到外面一定是出事了，他丟下身邊奮力殺怪的人，立刻找來了這里。在他走后，其他人很快就撐不住了，那些變異物種順著通道跑了出來，正在基地里撒歡兒。

一些畸形的物種豬突狗進地闖了進來，早已驚嚇過度的婦女兒童們連叫都叫不出聲了。

自濃霧中電速探出一條條觸手狀的煙霧，立刻將變異生物卷了進去。那團霧經過一陣激烈的翻騰之后突然炸了似的爆開，一團團血rou濺射得到處都是，再度引發了失聲尖叫。

黑影臉上那雙血紅的眼睛，卻是始終盯著縮在高晁懷里的女人。高晁嗅到一絲寒意，急忙從小護士手中掙脫出來，不顧一切地撞在卓亭皐身上，看起來像是要護著其他人，卻是低聲跟他說：“有什么事稍后再說，去把隔離區的人救出來，還有我的豬、我的雞，我的菜園子！不然，不然我就咬鼻自盡！”

卓亭皐：“……”

漫長血腥的夜晚過去，所有人都神情呆滯，臉色慘白，縮在墻角不敢動彈。他們害怕突然闖入的強盜，害怕變異生物，可是更害怕那個煙霧所化的可怕怪物。

他們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在隨著曙光初現，翻滾的濃霧都消散了，那些變異生物也都被可怕的怪物殺死了。

小護士幫高晁把手臂接好，拿來吊帶幫他固定住，現在他的姿勢很像是把雙臂平放在課桌上的小學生。

卓亭皐恢復了人類的外形，帶著隔離區還活著的幾個人回來了。

高晁看也不看他，讓小護士和其他人幫忙照顧傷者，撞開站在門口的卓亭皐，從滿地血rou模糊的房間跑了出去。外面也是一樣混亂不堪，到處都是尸體，敵人的，變異生物的，還有那些死在隔離區的同伴……

豬圈里一片安靜，雞舍里都是凌亂的羽毛和打破的雞蛋。高晁在亂七八糟的菜園子里找到一只被嚇傻的雞，跟系統哭訴：“統哥，我破產了！”

系統：“……”

高晁又累又鬧心，坐在地上往后一倒，就這么昏睡過去，配上端平的手臂，姿勢十分清奇。卓亭皐找到他把他抱回宿舍，守在床邊看他睡覺。

高晁睡著之后依舊是皺著眉，臉色也很糟糕。卓亭皐想起之前他認出自己時的眼神，心口立刻揪緊了。他幻想了無數次與高晁重逢的一刻，唯獨沒有想到會是今天這樣的情形。高晁似乎并沒有因為他的歸來而感到高興，反倒是錯愕難過更多一些。

幾個小時后，高晁醒了，他平靜地看著卓亭皐說：“所以，這些日子，都是你嗎……”

卓亭皐摸了摸他的臉：“是我?！?/br>
高晁躲開他的手，質問道：“棲游呢，你把他怎么了？”

看來高晁果然是最疼愛卓棲游的。卓亭皐露出沒有溫度的微笑說：“放心，你最心愛的小兒子活得好好的?！?/br>
高晁沉默了幾秒，嘴唇顫抖，艱難地說：“那我這些天晚上，做的夢……”

卓亭皐握住他的手，在他耳畔低聲說：“喜歡嗎，以后我們可以每天晚上都做?！?/br>
真的嗎，就這么說定了。高晁心情十分激動，然后把卓亭皐踹開了。他捂著臉痛苦地說：“你怎么可以……我，我是你的爸爸！”

卓亭皐拿開他擋著臉的手，強迫他面對自己，面對現實：“我再說一次，你不是我爸爸。給我提供DNA的是游蕩在廢土濁霧里的怪物，創造了我的是個瘋狂的科學家。而你……”

高晁眼中滿是血絲，嘴唇也咬破了，傷心又憤怒地瞪著卓亭皐，不敢相信這個他親手接生并養大的孩子，竟然不認他了，還把他這樣那樣了，那么多花樣究竟是跟誰學的！

卓亭皐看他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忍不住低頭吻住他，強勢霸道不容他反抗。高晁的嘴唇本來就被自己咬破了，經過這一翻折騰，嘴里都是血的味道。他被吻得氣喘吁吁，心潮澎湃，羞恥至極，卻是沒有力氣推拒。

卓亭皐親夠了，一邊用拇指擦去高晁唇角的濕潤，一邊低聲說：“我不要你做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