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里已經看慣了生離死別。

    “就是他?！笔瘌P又重復了一遍，這次聲音更低，同時搖了搖頭，然后鼻子抽動了一下，似乎要哭泣，但終究沒有眼淚滾下來。

    “您知道您的丈夫平時會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和什么人有什么矛盾嗎？”呂志平不知怎么的，面對石金鳳竟有些手足無措，連語法也有點兒亂了。

    “他沒說過?！笔瘌P搖了搖頭，“而且他回家待的時間也短，跟我也沒什么話可說。每次我都睡了，他才回家。我起床上班，他還沒醒。等我回家，他又走了?！?/br>
    “哦?！眳沃酒叫⌒囊硪淼卣f道，“這么說，你和你丈夫平時沒什么交流？”

    “一年到頭也說不上幾句話?！笔瘌P凄然一笑，“連同時清醒的時候都很少?！?/br>
    “那您丈夫的人際關系這方面……”呂志平謹慎地發問，同時仔細觀察著石金鳳。

    “他也沒跟我說過?！笔瘌P搖搖頭，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過有一次……”她說到這兒遲疑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一次什么？”

    “有一次他回家來沒馬上睡，在客廳打電話，跟人吵架。他沒大聲吵，可能是怕我聽見，但我還是被他吵醒了，還聽見了?！?/br>
    “聽見什么了？”呂志平有些緊張，他的直覺告訴他這通電話可能會是破案的線索。

    “聽見他說自己沒錢，讓那個人自己想辦法?！?/br>
    “那個人是誰？”

    “他好像管那個人叫徐夢雨?！?/br>
    “徐夢雨？”呂志平皺了皺眉毛，他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聽見徐夢雨的名字意味著什么。

    “嗯，他管那個人叫徐夢雨?！笔瘌P點點頭，似乎是在確認，過了一會兒，她繼續往下說道，“他說他不管那個人認識什么人，不經過尚總的同意，誰也不能動店里的錢?！笔瘌P記憶的閘門好像被打開了，她開始回憶起那晚聽到的一些細節。

    “尚總？”呂志平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吸引住了，他認認真真地聽到這里，追問了一句，想確定石金鳳聽到的是不是這兩個字。

    “嗯，好像是尚總?！笔瘌P繼續下意識地努力回憶著，“他說他不管那個人剛認識了什么人，在這里不可能有人會為了那個人得罪尚總?！?/br>
    “還有嗎？”呂志平認真地聽著，見石金鳳不說了，他追問了一句。

    “沒了?！笔瘌P搖搖頭，“他說到這兒就把電話掛了，然后那晚上他的手機再也沒響?！?/br>
    “他在家還打過別的電話嗎？”

    “沒有，我就聽到過這一個電話。他從來不在家跟外面人打電話，有時候就算有人給他打電話，他也會跑到陽臺上去接。我覺得他應該是不希望我們聽見他說的話，像那次的情況以前從來沒有過，后來也再沒發生過?！?/br>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方小洋忽然插了一句。

    “去年吧，差不多也是去年這個時候，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br>
    “好吧，那我們派人先送您回去，如果您想起什么再跟我們聯系，可以嗎？”

    “好?！笔瘌P說出這個字之后又不說話了，而是慢慢站了起來。

    呂志平一直把她送到樓下，目送她上了局里的車，沖她揮了揮手，眼看著車輛開出市局大院，消失在街上才心事重重地轉身準備回辦公室。

    “看來徐夢雨和鄭文寶之間的關系，并不是太融洽?！狈叫⊙笮⌒囊硪淼卣f道。

    “嗯，看來兩人糾紛的原因還是錢，而這個按摩店背后的老板……”呂志平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來，“搞不好是尚天賜?！?/br>
    “尚天賜那么有錢，按摩店這種生意他會放在眼里？”方小洋有些不解。

    “這很難說，”呂志平按了按額角，“這個按摩店看來是不簡單?！?/br>
    “不會是又一個皇家后花園吧?！逼鋵嵅恢皇欠叫⊙?，刑警隊其實早已經有這種猜想了。

    “難說?！眳沃酒綋u搖頭，“不過，這個皇家A休閑宮比當年的皇家后花園規模小得多，也遠沒有皇家后花園豪華，估計里面的硬件軟件都沒法比?！?/br>
    “那搞這么個按摩店是想干什么啊?！狈叫⊙髶u了搖頭。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挺有意思的，徐夢雨想要錢的時候竟然找尚天賜?！?/br>
    “對啊?！狈叫⊙蠛鋈幻靼走^來，“按說，她找丁瑞喆應該更方便?！?/br>
    “是啊，不管丁瑞喆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對徐夢雨至少表現出了熱心。徐夢雨真要缺錢的話完全可以找他，又何必找尚天賜呢？”

    “對啊，丁瑞喆應該比尚天賜好對付得多吧……”

    “除非……”呂志平想了想，“除非徐夢雨要的數目太大，丁瑞喆拿不出來。又或者，徐夢雨根本不怕尚天賜，可能……”

    “敲詐？”方小洋睜大了眼睛，“她敢敲詐尚天賜？”

    呂志平眉頭緊鎖在椅子上坐下：“鄭文寶在家很少打電話，就算打也會躲到陽臺上，以免家里人聽到。那天晚上，他顧不上這些就在客廳打電話，也沒壓低聲音，看來當時他有點兒慌亂。如果他是代表尚天賜跟徐夢雨通話，那就說明在他的心目中，徐夢雨提出的恐怕是尚天賜也對付不了的棘手問題?！?/br>
    “既然徐夢雨這么棘手，尚天賜為什么會讓她來當這個按摩店的老板？尚天賜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不可能看不透徐夢雨的心思吧?！狈叫⊙笠贿呑聊ヒ贿呎f，“莫非這個按摩店也是為了讓徐夢雨……”

    “現在還說不準，再查查吧?！眳沃酒酱驍嗔朔叫⊙蟮乃悸?，“等一下搜查證，好好查查這個皇家A后花園?！?/br>
    王盛氣呼呼地給呂志平打電話，維隆大廈的物業果然不肯提供監控錄像。他們的理由是電腦怕中病毒，沒有安USB口，也沒有聯網，當然更不可能把硬盤拆了給他們帶走。而當王盛提出就在他們的監控室查看視頻時，這些家伙又聲稱沒有電腦能給他用。

    王盛火冒三丈，立刻給呂志平打電話報告了情況，但他也清楚，對于維隆大廈不可能像上次在東嘉苑一樣，申請搜查證進行搜查，同時把物業和保安全抓回去。

    呂志平想了想，也沒有沖動，他讓王盛不要管維隆大廈自己的監控了，先把周邊的監控視頻都調出來，隨后他讓秦玉安排人把手頭已有的監控視頻中拍攝到的車輛號牌和經過時間進行登記。

    安排完了這些事，呂志平又叫上方小洋去了趟高子乾那兒。

    高子乾一看見他就頭疼：“你今天怎么來得這么勤，這才多大會兒的工夫，你就來第二趟了?！?/br>
    呂志平陪著笑：“你這兒沒結果，別的活兒我也沒法干?！?/br>
    “我已經是盡量往前趕了?！?/br>
    “是，我知道，你老高肯定是盡心竭力，我就是來看看，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