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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畢業后進了家科技公司,她嫌做技術錢少周期長,轉了市場和銷售。她人長得漂亮,形象出眾,又聰明伶俐,比紀星多工作四年,如今已混到公司銷售主管的位置。 她住紀星隔壁,卻是自己買的房,“老破小”,首付用光了父母的積蓄,欠上親戚一堆債,還月月還房貸。房子至今沒好好重新裝修過。 但買房是栗儷做的眾多明智決定之一。因為她是2015年上半年買的,那是普通人有能力買房的最后一段時光。之后房價就跟脫韁的野馬一樣再也收不住了。 而那時紀星還在讀研究生。 都說知識就是力量,她空有一身力量給人打工了。 時機才是金錢啊。 小區很舊,車位少。這時候里頭肯定滿了,栗儷把車停在路邊。 深夜,道路兩旁的矮舊房子里,還有幾家小店亮著光,為夜里晚歸的人們提供食物。 桂林米粉,黃燜雞米飯,成都串串香,沙縣小吃…… 兩人鉆進一家簡易串串店里。店面大概七八平米,只有一張長方形的灶臺,臺上一長條狹窄的平底鐵鍋,裝滿湯底。各種rou蔬菜類串成一串串在里頭煮著。 已有兩個小姑娘坐在灶臺前吃串串。 紀星和栗儷進去,坐在剩下的兩張凳子上。老板拿出兩個套著透明小塑料袋的鐵盤,舀上兩勺麻醬,加上辣椒油,遞給兩人。 紀星從鍋里挑了幾串海帶、魚豆腐、魔芋絲、木耳、白蘿卜,又對老板說:“幫我煮份寬粉和圓生菜?!?/br> 栗儷道:“給我煮個方便面和油麥菜?!?/br> “誒?!?/br> 紀星拿魚豆腐蘸蘸麻醬和辣椒,塞進嘴里,咕噥一句:“今天地鐵里有人跳軌死掉了?!?/br> 栗儷嗯了一聲,似有嘆息,又似乎沒有,說:“我周天又要出差?!?/br> “哦。去哪兒?” “深圳?!?/br> “嗯?!?/br> 栗儷出差是常事,見怪不怪。 身旁的另外兩個小姑娘也在輕聲講話。 一個說:“要是下個月再找不到工作,我就要回老家了?!?/br> 另一個說:“會找到的啦?!?/br> 前一個只是淡淡地笑笑。 后一個又輕輕地說:“我這個月也好慘,總犯錯,扣了很多錢,到手只有1800。都不知道下個月要怎么過?!忠野謰屢X了?!?/br> “要是還在讀書就好了?!?/br> “是啊,一點都不想畢業和工作?!?/br> 紀星看了她們一眼,兩張年輕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憂愁和遺憾,只是平靜。 目光又落到栗儷臉上,現在的她還帶著工作時的精致妝容,但因剛吃過東西,沒法及時補口紅,嘴唇上有些斑駁。一片片鮮紅的口紅碎片下是暗淡的唇色。 栗儷已經吃完,正低頭刷著社交軟件,一張張男子照片從屏幕上劃過。難能入她法眼。她是個獨立自信又瀟灑自如的女人,各方面要求都高,哪怕約.炮也要講究。 她盯著手機屏幕,nongnong的睫毛偶爾眨一眨,帶妝久了,下眼瞼都沾了些睫毛膏,像黑眼圈。 紀星放下筷子,說:“我吃完了?!?/br> 栗儷收起手機:“老板結賬吧?!?/br> “分開還是一起?” “分開?!?/br> 兩人進小區,上樓,在家門口告了別,各自回屋。 紀星一開門就聽見涂小檬房間里做直播錄視頻的聲音:“現在呢,我就很快地用這個眉筆涂一下眉毛,這支筆上色能力特別強,所以一定要輕輕……唔,輕輕地涂。不然很容易變成蠟筆小新。然后呢,用眉毛刷多刷兩下,這樣子就很自然啦?!?/br> 不到五平米的狹小客廳堆了一堆快遞,紀星兩三步走回自己房間關上門,還聽見涂小檬輕叫:“我真的沒整容,天生就長這種尖下巴我有什么辦法呀!” 說實話,紀星也關注涂小檬的微博,但她手殘,只會撲個氣墊粉餅涂涂口紅。什么遮瑕高光修容陰影,一概不會。好在她也注重穿衣搭配,有空還去上一節插花之類的體驗小課程什么的,勉強算個精致girl。 但今天她興致不高,關門把涂小檬的聲音擋在了外頭。 她羽絨服都沒脫,在地毯上怔忪地坐了一會兒。 一晃就十二月底了。 回想過去的這一年,好像每天都那么過著,一天天機械地重復,沒有思考,也沒有很享受的感覺。 她垂頭半刻,又抬起頭, 好像也不對。 工作上,DR.小白的研究已近尾聲,這是一日一日的工作換來的。生活里,和戀人和朋友的關系也在一天一天中更親密。 紀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感覺自己終于又活過來了。 她趕緊脫下羽絨服,打算給邵一辰發消息。 與此同時,手機響起來,是邵一辰發來的視頻聊天。 她喜出望外,一下子撲到床上趴著:“太巧了!我剛想給你發視頻呢!”接通視頻的一瞬,她趕緊抓了抓頭發。 邵一辰也剛進家門,摘了帽子,頭發張牙舞爪像只小獅子:“臥槽,外頭真他媽冷?!?/br> 看見他的一瞬,這一天心頭的所有褶皺被奇跡般撫平。她心里軟軟的:“吃晚飯了沒有?” “吃了?!?/br> “今天是不是很累???” 視頻那頭,邵一辰走進自己房間,剛解下大衣和圍巾,沖著屏幕認真看了足足兩秒,倏爾一笑:“現在不累了?!?/br> 紀星心跳砰砰,一下把臉埋進被子里,噗嗤笑起來。 再抬頭看,屏幕上年輕男孩的面容有一絲疲倦,眼睛卻分外明亮清澈,像冬天藍天下的清風一樣。 她托腮,歪頭,略撒嬌:“邵先生,我有一個問題。你的眼睛怎么那么好看呀?” 片刻前還在撩人的邵一辰反被撩,聽著這話,愣了愣,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摸著鼻子終究沒忍住,嘴角彎起一絲開心的弧度。 她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兩人鬧騰一會兒,各自洗漱,道了晚安后睡去。 紀星睡前又想起那個跳軌的人。 她獨自躺在昏暗中,床頭一盞臺燈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