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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說,抬腳就往門口走。容梓從車里鉆出來,也是一副大難不死的虛弱模樣,韓牧之心疼不已,背著車轅將人背起來,跟在趙子衿后頭攆。熟料趙子衿突然轉身,對著韓牧之道:“牧之,馬車里的竹節筒,幫我拿進來?!?/br>韓牧之有些懵,容梓卻瞬間就反應過來,記起那玩意兒是他趕到知府衙門的時候,趙子衿寸步不離背上身上的大竹節,里頭封著什么東西。他心思靈慧,只是稍微轉了轉腦子,就隱約猜出那應該是顧惲的藥,笑著道聲好,晃了晃腿,韓牧之便背著人折回了馬車。趙子衿剛到門口,就見第一道院門口迅雷不及掩耳的竄出一條人影來,細瘦的身子炮彈一樣向他彈過來,伴著驚天動地的埋怨:“王爺,你可算回來了,顧大人……”最后一個“呢”字戛然而止,那小廝飛竄的身形前沖著,見鬼似的瞪著門口,眼睛睜得大大的,一時受驚的忘了踏步,腿腳一扭,直接五體投地撲在了地上,語無倫次道:“王爺,大人他、他這是…怎么了?”趙子衿已經很久沒見過趙全了,這小個子好像長高了些,嗓音有些發沉,不似之前那般清脆,輪廓也開始現出男人的英氣來,一雙圓眼卻依舊清澈見底,透著天真和機靈,十分討人喜歡,此刻望過來的目光,欣喜中暗含訝異擔憂,趙子衿難免有些心酸。顧惲昏迷的日子里,趙子衿不想和人說話,便一個勁兒的回憶往事,想多了,心里酸甜苦澀,記著顧惲的好,更恨他的歹,憋屈難受的忍不住了,就只能背地里發狠,等他醒了,要怎么剜掉他一身的彎彎繞繞的狐貍心思,□成乖巧聽話的小兔子,教他不敢再背著自己暗自算計,將小命給搭進去。偶爾,他也會想起身邊的人,諸如雙親,諸如趙全,想的多了才發現這些年,對這些人,良多虧欠,便想著以后,要對他們上心些。趙子衿擠出一個很淺的笑臉,邊走邊道:“他睡著了?!?/br>趙全心里咯噔一響,怎么看這架勢,都不像是睡著的樣子,不過還不待他追問,就有幾人健步如飛的左右繞過他,朝著趙子衿迎上去,前頭那個大步流星的是老王爺,后頭那個大腹便便的是福全管家,最后那個敷衍小跑的,是大夫劉叔。老王爺趙引恢復的不錯,除了頭發花白更甚,人倒是精神十足,此刻見了自己親兒子,更是心情大悅,步子奔的就差飛起來,一絲威嚴也不見,此刻他就是個老父親,一樣的天下父母心。兒子是他手把手拉著長大的,趙引甚至不用費眼力去看,光憑直覺就能感受出趙子衿是悲是喜,他一見他臂彎里橫抱的顧惲,就知道那人情況必然很糟,可他兒子還沒發瘋,就又說明這人并沒死,只是他的寶貝兒子,束手無策了。趙引走上去,看著趙子衿蒼白消瘦了許多的臉,慈愛的笑笑,像小時候那樣伸手去摸他的頭,只是這次,他必須揚起手臂,才能完成這個動作。他開口說話,聲音是父親那種穩靠如山的踏實:“兒子,回來就好,來,進屋再說?!?/br>一股酸澀沖上鼻梁,趙子衿心里有動容和愧疚,可他眼里沒有淚光,他嗯了一聲,語氣少見輕快,對著他爹身后笑容滿面眼巴巴盯著自己的二老點點頭,而后對著管家道:“福伯,勞煩帶牧之和小梓下去安頓休息?!?/br>趙子衿抱著回了自己的臥房,老王爺和劉叔跟進去,趙全則小跑著去了劉叔的院子,將四方沉重的藥箱子搬了過來。劉叔給顧惲把脈,一連換了多個地方,手腕、心口、頸側、腦門,臉色越變越奇怪,而后又用銀針扎xue位。良久,他放下銀針,抬頭看向趙子衿,疑道:“真是奇怪,他脈象孱弱,卻也正常,血液里余毒未清,卻無傷大雅,五臟六腑受損嚴重,這陣子也被你調理的差不多了,可為什么還是一直不醒,老頭子也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的告訴你,他不醒,不是因為中毒或是內傷,可能是其他一些比較玄乎的東西也說不定,比如被鬼附身啊、勾去了一魂兩魄啊等等,要我說,請法師來做場法事如何?”老頭眼角掃到老王爺別有深意的眼神,登時氣得胡子亂翹,怒目而向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不也是為了你兒子好么,不識好歹!”老王爺呵呵一笑,目光再自己兒子和顧惲之間來回掃,有些不懷好意,他道:“劉賀文,注意你的態度!我沒有嘲笑你,我只是在想,沖喜……會不會是個更好的辦法?”趙子衿一愣,抬眼就去看他爹,腦子里莫名就浮出那顆成年的樟木來。而劉叔也愣了一下,很快褶子滿臉的臉上堆起促狹的怪笑,對著老王爺必出一個大拇指:“老小子,有你的,我看行!”趙全出去端了盆水,剛到門口就聽見自家老王爺的絕妙主意,他一腳沒抬起來,直接磕在了門檻上,絆的朝前一倒,銅盆脫手而出,水潑在地上又哐當滾了幾下,昂昂的繞著圈兒,敲鑼打鼓似的。屋里幾人登時扭頭看過來,趙全朝前蹌了好幾步才站住腳步,臉上震驚無比。沖?沖?沖什么玩意兒來著——作者有話要說: 醒了醒了醒了馬上就醒了~~嬌羞的醒過來?。?!☆、第一百一十七章行至奈何這是一條無盡延伸的黃土小道,路旁沒有樹木花草,只有一片極致的黑,路上也空無一人,除了他自己,如果他注意看的話,還能發現自己的腳下,根本沒有影子。顧惲不知道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里走了多久,更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在這里不停的走,冥冥中像是有種無形的牽引力,將他朝著小道前方拉。他腦子空的厲害,心里仿佛記著有很重要的事,總想回頭看一眼,可他想不起來,每每準備回頭的瞬間,心底都不知從哪里響起一道混沌迷糊的聲音:莫回頭,回頭萬劫不復——他腦子里生了銹似的,想著,萬劫不復?萬劫不復是什么來著?他就這么一直走,直到前方出現一座橋,橋中有個涼棚,棚里的桌上,趴了個人。終于見到個人,顧惲走過去,準備向他打聽一下這是何處。顧惲走上去在桌前站定,趴著那人看身量是個青年,一只胳膊蜷著將臉嚴實的埋在里頭,另一只直愣愣的伸開,腕子垂下去,上頭的皮膚細白,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