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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心道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我要留著命,給我韓式滿門報仇雪恨。兩人在一片混亂的刀槍棍棒中艱難穿行,韓牧之肌腹多日,拉著容梓逃命,一身力氣很快就花光了,他腳步以蹌幾乎撲到,手臂撐著避過,后腦勺就有敵我不分的一棒子剎不住力氣悶了過來。容梓就是在那時,不要命的飛身撲過來將他推開的,那種奮不顧身的保護姿態,深刻的刻進骨髓里,連頭破洞成絮的污濁衣擺,都一生難忘。他的一生無數次攸關性命,卻再也沒有那樣一個瞬間,叫他心驚膽戰,棍子砸在容梓后背是時候,不久前要丟下他的念頭像一把業火燒在他心頭,灼出層層熱浪似的羞愧,他很快冷靜下來,并做了一個決定,容梓在哪里,他就在哪里。韓牧之推開門,看了身后跟著的二人一眼,腳步急匆匆就往床頭奔,待到床邊彎下腰,動作輕柔的拍了拍床上的人臉,輕聲喚道:“小梓,醒醒,我找人來給你看病了?!?/br>他又喚了幾聲,床上的人才悠悠轉醒,嗓音嘶啞破碎,根本聽不出原本的音色,聽得他笑道:“咳—咳——呵呵,你身無分文,又穿的像個叫花子,這陣子患病的除了瘟疫還是瘟疫,哪個大夫失心瘋,會隨你來看病——又想騙我起來鍛煉,門兒都沒有,告訴你,我就這么一灘爛泥了……”他虛弱至極,還有心思苦中作樂的拿話去取笑韓牧之,完全嘶啞的聲音蓋去了稚氣,語氣里傳達出來的意態輕松,全將生死置之度外,冷靜懂事的不像個孩子。他說了這么幾句話,聲音漸低至不可聞,輕喘著歇息。“失心瘋”的趙子衿扭頭和顧惲對視一眼,眼神里各有深意,趙子衿想的是這孩子怎么和顧惲一個德行,而顧惲想的是這孩子,比韓牧之還有意思。韓牧之單腿跪在床上給他順氣,被他氣慣了現在十分淡定,道:“哼,我哪里騙得住你--不過后半句倒是真的,但你這自知之明也就只在嘴面上,來,我扶你坐起來?!?/br>容梓聞言聽話的伸手,像根軟爛的面條似地被他手臂穿過腋窩抱起來,床頭朽蝕的只剩半拉發漲的斷木頭,根本靠不住人。韓牧之膝蓋輾轉,抱著他轉了半圈,將人往斑駁掉灰的墻壁上靠。容梓頭臉被他罩在肩頭,有些難以呼吸,強忍著一動不動,不去給他增加負擔。韓牧之抱著他挪動,緊貼的身軀骨頭支楞戳得他生疼,自己能感覺到他的肌rou緊繃顫抖,想來是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他心里突然就難過起來,要不是自己拖了他后腿,憑他一身本事自保無憂,早就越過城墻入了安定富庶的別城,怎會過的如此艱難,忍饑挨餓衣不蔽體,還要費心伺候自己。他面上浮出痛苦,被埋在了韓牧之還未長開的胸膛里,忍住撓心撓肺的咳嗽,嘆息道:“牧之,放下我,你走吧?!?/br>韓牧之動作一頓,手臂驀然緊扣,容梓只覺扣在腋下的手臂鐵鉗似的收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看不見韓牧之的臉,也不敢隨便亂動,等了好一會,才聽他辨不出情緒的道:“好啊?!?/br>韓牧之就是頭倔驢,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他突然妥協,容梓心里完全沒底,正待溫言相勸,就聽他又一字一頓的道:“除非我死!”容梓怔在當場,腦子變成了余音回蕩的空曠幽谷,好一會他才攏住韓牧之的脖子,出聲說話:“對不起,我錯了,以后再不說這種話了,容梓和韓牧之,此后同生共死?!?/br>韓牧之嘴角得意的翹起,對著一堵破墻誰也沒看見,他本來就話少,見達目的也就閉嘴,哆嗦著胳膊將容梓往墻上輕靠。“桌上的竹篾罩子里有半個饅頭,再放就嗖了,去,把它吃——”容梓后背靠上墻,才露出臉來就開始指手畫腳,話未說完突然瞥見門口站了兩個男人,左方那人一頭白發分外惹眼,面容英俊神情冷淡,一身貴氣逼人,而他旁邊那個青衫子,眉目溫和清雋秀雅,都是出眾的風流人物。容梓一愣,不料韓牧之真的給他請來了大夫,就是不知眼前這誰也不像大夫的二人,到底哪個才是大夫。就在容梓打量二人的時候,趙子衿和顧惲也在打量他,床榻上的孩子看起來比韓牧之還要小些,雖面容清白慘無人色,卻掩不住精致剔透的好模樣,在饑餓和病重的夾擊下瘦的脫形的臉上,一雙眼睛就大的有些突兀,里頭盛著的眸光深邃悠遠,流光溢彩,單看那雙眼睛,會讓人生出對視之人是個歷經滄桑的人。顧惲覺得這孩子怪異得很,就像幼童的身子里住著一道成人的靈魂,他心里疑惑,臉上卻未表現出一絲一毫,可那瘦的病容濃重的小子和自己對了一眼,雙眼一眨再睜開,就是一副教養良好的書香門第家的孩子模樣,眼里有疑惑和天真,歪頭去問韓牧之:“牧之,這二位是?”作者有話要說: 為定西祈福!☆、第八十八章大禍臨頭韓、容二人,被趙子衿和顧惲帶回了驛站,就安置在劉叔鉆研藥方的院子廂房里。容梓的病情不容樂觀,韓牧之跟在二人身后將他背回來的時候,人就已經昏厥了,渾身的高熱嚇得韓牧之六神無主,不住的叫他名字,那位都已經神志不清了,每逢韓牧之喚他,還會貓似的細哼一聲,告訴他自己還活著。劉叔大半夜的爬起來,一見廂房里兩個臟兮兮的野孩子,老臉登時就沉下來,叫人抬了水給他二人洗刷泥漿污垢,說是污濁更易感染瘟疫。韓牧之犟的像茅坑里的臭石頭,在別人的地盤也十分不合作,不許人碰容梓,將人趕出去自己飛快的洗了個澡,光著身子將容梓扒拉干凈,抱著跳進另一個浴桶,給他細細洗盡風塵,抱著他發了會呆,將人撈出去擦干了套上趙全的衣裳,這才出門將趙子衿一眾請了進來。劉叔給容梓診脈扎針開藥方,筋疲力盡的去回屋睡了,顧惲叮囑一句早點歇息,和趙子衿出門去了。兩人走到門口時,韓牧之突然叫了聲趙子衿,趙子衿半轉過身來,就見韓牧之直直從床頭溜下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幾乎是虔誠的給他磕了個響頭,他瘦骨嶙峋的身子伏在地上,說:我欠你一條命。他這么一說,趙子衿想起那日自己隨口打發他,說不殺他,算他欠了一個人情,那時他憤憤不承認,如今卻立誓一般嚴肅,不由就有些想笑,自己要他的命有什么用,不過顧忌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