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9
舞,形容十分癲狂,像是犯了羊癲瘋。他正是求死不得的時候,猛地響起一人聲音,寬和帶笑:“行了,移開罷,再嗅,這小子脖子可就得搖斷了?!?/br>這人聲音低沉磁性,憑的耳熟,杜煦打住搖頭,幺著混沌的腦子拼命轉動,靈光一閃想起來了,就是花園里那個高大的太監,他說他叫什么來著,對了,叫小餅子——他猛地彈起來準備大呼一聲“有刺客”,彈到一半又倒回去,嘭的一聲巨響,砸在床板,身下像是沒墊褥子只有木板,疼的他齜牙咧嘴五官扭曲,嘴巴一張,發出一聲慘叫:“嘶……哪個畜生偷襲本公子,出來受死……”趙秉坐在床邊不遠處想心事,床上攤著杜公子,床尾站著偷襲的“畜生”。再有一十二日,就是先帝的忌日,趙愈不想讓他回來,便一直沒下旨,自己不得輕易回京,但為人子,他卻是怎么都得回來拜祭,只是沒想著這樣早。他原本預備再推上幾日,就在忌日前兩三天,停留時間越短,才越不引人注意,他倒不是怕趙愈,只是應承過父皇,幫他守著這祖宗的疆土。誰知道慧清一紙飛鴿,以命相逼,趙秉一邊好笑,明明那丫頭是趙愈的同胞meimei,卻讓自己來cao心,一邊還是提前打點,安頓好知州事物,今兒清早回了生養之地。趙秉一回京,潛藏的心腹暗探就將消息雪花般傳來,烏垣的幽明鑒、榜首的顧惲、以及懷南王府的小王爺,他身處幽僻,消息卻不閉塞,卻是全面不了,也總有延誤,索性一件件聽過來,就到了傍晚。趙秉屏退左右,獨自在屋子里坐了片刻,想著自己難得回來一趟,該去母后生前起居的棲鸞殿瞧一眼,便喚人打點了進宮。他怎么扮也不像一個太監,幸而宮里自己人多,棲鸞殿又是沒人打點,連燈也不點的地方,鬼影都沒有,他自然不用戒備。他正沿著小徑一路走,微瞇著眼神態放松愜意,腳底的每一塊石子他都明確,他幼時被寵得無法無天,十分混賬,什么缺德事都干,半夜三更在御書房里偷偷的烤白薯,差點燒了整間房、月黑風高的時候踩著半吊子輕功,掛一身白紗將過往的宮女嚇得花容失色、將東院的宮墻鑿出一個人身大小的狗洞,有事沒事就鉆出宮去……就連他母親鸞妃,也不知道自個這獨苗兒子,怎的就如此無法無天,敢在天子頭上拉屎屙尿,趙秉卻不想那許多,他只明白一個道理,父皇很寂寞,人人都怕他敬他畏懼他,他想聽人說真話,見不得人敷衍他。趙秉并非有恃無恐,而是順心而行,他那時年幼,自然只想著貪玩和游戲,沒什么錯。父皇待他和九皇叔,是用了尋常百姓家的真情的,皇叔敢梗著脖子對他大吼大叫,自己也敢讓他趴在地上給自己當馬騎。每每自己犯錯,他也打也罰,打罵完了心疼的是他,紅眼眶的也是他,對著自己又勸又哄,下次依舊打,那時他只是個望子成龍的尋常父親,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父皇是想將大位傳給自己的,可自己不怎么稀罕那張金燦燦的龍椅,看著就叫人松懈發虛,不是什么好東西,趙愈生母敏孝皇后背后勢力龐雜,暗地試壓,趙愈這嫡子,也算名正言順的繼了大統,而他藏著先帝一道密旨,被趙愈遠調到了知州。知州自由無人約束,除了消息傳遞困難耗時,也窮困些,倒也沒什么不好,放在盛世,他也就懶得回來了。誰知一回來,就遇著這么一位大人,真是叫人哭笑不得。趙秉看著床板上生龍活虎的小子,面相生的倒是聰明伶俐,唇紅齒白的,模樣挺討喜,閉了眼都一副鬼靈精樣兒,睜開眼指不定是什么德行,聽崔公公說,這是新晉的榜眼杜煦杜大人。這小子昏迷了都不安生,翻來滾去做噩夢一般,弄得哐當哐當直響,絲毫不像是被敲暈之人,攪得淮陰還以為,是自己力道下輕的緣故。趙秉見著時辰差不多,朝官無故缺席引人猜忌,便讓孟淮陰弄醒他,誰知道這小子差點將頭都擺斷,連他都懵了一下,還以為這人有癲癥。又見著這廝人還沒醒,嘴巴就張起,有破口大罵的趨勢,詐尸似的彈起,到了一半又砸回去,再張嘴,孟淮陰就成了畜生,如此活潑不穩重,也不知是怎么考上功名的。杜煦砸了個腦門震蕩,嗡嗡回響,好半天一睜眼,就見不遠處坐著個年輕男人,還是那身藍色的太監服,巧士冠卻摘下了,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這人五官刀刻一般,劍眉星目高挺鼻梁,嘴唇薄下巴線條硬,笑容卻溫柔,英氣逼人,十分英俊,卻不沾俏,因為這人身上有種沉著老練的無形氣場,周身氣勢壓人。那人對上杜煦的眼睛,眼眸深深,輕聲笑道:“杜大人,醒了?”杜煦不是傻子,清醒過來那一瞬,他就反應過來,這人怕就是老師周易居嘴里嘖嘖稱贊的祈王爺,趙秉,瞧這氣質風度,太監袍子都壓不住的氣勢,果然名不虛傳,較之一比,當今皇上和這位王爺,誰是貍貓誰是太子,瞎子都分得出。可如今的皇上是趙愈,祈王爺還在遙遠的知州當節度使,看見他了不報,對皇上不忠,看見他了上報,自己小命可能不保,怎么辦——電光火石間杜煦腦子閃過一個餿主意,當即呻/吟一聲,嬌弱無比的扶額哼唧:“小餅子~~什么時辰了?晚宴是不是要開始了?”老子什么都沒看見,非要說看見誰,那就只看見了一個名叫小餅子的小太監。聽見那聲顫抖拐彎的小餅子,背后下黑手砍暈他的侍衛加謀士孟淮陰猛地一抖,手里的鼻煙壺差點差點哆嗦到地上,忍不住抬眼,對床上這位做戲做全套的杜大人另眼相看,心道:小子,夠機靈夠膽兒肥,最重要的是,夠能裝——趙秉一愣,不由好笑,順著杜煦的話頭給他鋪臺階,只是坐的紋絲不動:“回大人,還有一刻就到戌時,再不走,宴會就開始了?!?/br>杜煦已經從扶額變成了自我診脈,左手壓在右腕子上,瞇著眼神叨:“雙眼發虛視物有礙,頭暈腦脹四肢發軟,脈象虛浮時急時緩,哎喲~~~你說,我能走到飛鴻殿么?”他說話的時候將眼睛瞇成一條縫兒,偷偷的朝趙秉望過去,不想撞上那人促狹帶笑,看似什么都知道的目光,登時有些裝不下去,幸好趙秉不算太缺德,這才沒讓杜公子羞憤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