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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血泊中痛得幾乎要打滾,四周卻忽然變成了煙霧濃重的寂靜深巷,一個四五歲的小小孩童赤著腳蹲在他面前,漂亮的大眼睛跟他長得很像,卻淚汪汪的充滿了憂傷。他想伸手摸摸那孩子柔軟的頭發,他卻忽然從眼里流下了血紅色的淚水。爹爹,我要走了,舍不得爹爹,爹爹,爹爹……孩子的輪廓漸漸模糊直至消失不見,稚嫩的童音卻反復在耳邊回響,許鳳庭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那里癟癟的一片平坦,頓時驚得大叫了起來。“孩子,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噓噓噓……別怕別怕,鳳庭,我在這里,沒事的你只是做了個噩夢了?!?/br>溫柔的呢喃在耳邊響起,許鳳庭驚魂未定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躺在某人溫暖而熟悉的懷抱里,天已經黑了,這里是他們自己的住處。還不大放心地摸了摸肚子,那團溫潤柔軟的隆起還在,孩子還在!他頓時長長吁了口氣。“你覺得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你整整昏睡了一整天了還不斷說胡話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男人將腦袋深深埋入他的肩窩悶聲抱怨,許鳳庭漸漸回過神來,他們在四福家里幫阿峰接生,阿峰生了個大胖小子,而他卻不爭氣地暈了過去。忙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那人的后背,想告訴他自己只是太累了,已經沒事了,可卻發現那人的肩頭有些不正常的聳動。“明遠?”遲疑地低喚了他一聲,卻被那人猛地抬起頭狠狠吻住。這絕對是一個懲罰性的吻,幾乎吻得他喘不過氣來。“叫你逞強,叫你逞強,叫你逞強!”男人的聲音微微發顫,火熱的吻不間斷地落在他的唇上、額頭、鼻尖,許鳳庭忙雙手捧住他的腦袋,卻見他兩只眼睛亮晶晶紅彤彤的,不由動情地輕輕撫了撫他的眼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br>說著更主動抬起臉在他唇上獻上一吻,可卻牽連起腰腹部一陣酸痛,才剛輕哼了一聲,就覺得腹低一暖,原來那人已經將溫熱的手掌覆蓋了上去。“別動,你不顧自己的身子在四福家勞累了一夜,心里又受了驚,這會兒咱孩子可真的在跟你鬧脾氣呢,你再不乖乖躺著好生靜養,他還會給你顏色看?!?/br>邵明遠嘴上說歸說,心里哪里會真的跟他生氣,要氣也不過氣自己粗心大意怎么會犯二到帶著有過小產的慘痛經歷又還懷著孩子的他去給一個難產的產夫接生罷了。因此一覺察到他神色有變,便立刻體貼地探進他的小衣給他暖著冰涼的腹底,并力道適中地緩緩揉撫。“可有好些?”感受到懷中人緊繃著的身子漸漸緩和,邵明遠再度吻上了他淡色的唇瓣,許鳳庭沒有做聲,半晌方抬起頭一臉認真地看著他道:“給阿峰順胎的時候,你要是有半點憐惜而下不去手,恐怕那孩子就保不住了?!?/br>邵明遠認同地點點頭,這話說得在理,就算是在現代化的醫院里,醫生一般也都會避免給自己的親人動手術,就是因為一旦帶上感情色彩,下起手來該斷不斷反添其亂。誰知回應他的是那人更深更久的沉默,邵明遠起初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等反應過來時忙一把攫住他的下巴逼他與自己對視。“胡思亂想什么呢?他那是平時沒好好檢查,自己又不當心搓了胎氣,你有我日夜陪著,斷斷不會走到那一步?!?/br>許鳳庭看了他一會兒便推開他手繼續將臉埋進他的胸膛,邵明遠還要說什么,卻被他輕輕捂住了嘴。“睡吧,忙完了阿峰又要忙我,你也該歇歇了,又不是鐵打的身子?!?/br>接下來的十來天里許鳳庭都在邵明遠的強烈要求下保持臥床,還好他生來安靜,要換個熱鬧點的性子,只怕就要憋瘋在房里了。自從邵明遠救了阿峰父子,村民們對他們夫夫的態度更加熱情,這天村長六十大壽,他們兩個外來人也接到了邀請。許鳳庭要保胎去不得,邵明遠要離了他也就沒了湊熱鬧的興致,誰知不多一會兒嘩啦啦又來了好幾個人連番地三催四請。陳老漢跟著幫腔,“多虧了先生,阿峰才算撿回了一條命來,他是村長的親外甥,村長想必想借今天好好謝謝你呢,怎么能不去?”“是啊是啊,村長說了,先生不到就不許開席!”一個中年漢子也笑呵呵地湊趣,邵明遠被他們說得怪不好意思的,再要拒絕只怕也有些過分矯情,只得點頭應允,先給許鳳庭弄好了午飯放在他們的簇擁下出了門。許鳳庭本在床上靠著,意興闌珊地看著窗戶底下幾只小麻雀在打架,忽聽見外頭有隱隱約約鳴鑼的聲音,不由暗自納悶,這村長是做壽又不是娶兒媳婦,怎么還吹吹打打這么轟動???誰知聲音很快由遠及近,不像鑼鼓作樂,倒像是有人騎在馬上邊走邊敲鑼的樣子,不由心里一個咯噔,忙扶著腰匆匆走到門前,果然見一個官差打扮的人正騎馬經過。“官爺行色匆匆,可是縣里有什么新聞?”那官差是附近幾個村子里常走動的,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這么標致的孕夫,看風度也不像是個鄉下人,便停下馬朝他客氣地點了點頭。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之后,許鳳庭緩緩扶著院墻摸回屋里,怔怔地坐在椅子上默默消化著剛聽到的消息。皇上駕崩了,太子火速繼了位,齊王反了,新皇開始全國上下征兵征糧以討伐亂黨。剛才那個差人,就是來把征兵的布告交給村長的,如果他猜得沒錯,接下來就要重新核對登記村里的人口,而他和邵明遠只怕要被追根究底,走霉運的話邵明遠還可能會被拉去充壯丁。好不容易等到邵明遠他們回來,又耐著性子等著陳老漢回屋去睡了,許鳳庭本想跟邵明遠商量商量明天就啟程繼續往北走的事,誰知那家伙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只管絮絮叨叨講些酒席上的笑話,卻對該提的話題只字不提。“既然你在這兒住的這么高興,那你就住著,我自己走?!?/br>幾次想開口都被有意無意堵住的許鳳庭有點不高興了,干脆不理他自顧自開始收拾行禮,邵明遠見他搖搖晃晃地走來走去已經怕了,哪里還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