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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三個兒子,有兩個為了效忠他,已經時刻都把自己的腦袋栓在了腰帶上,許鳳庭臨進宋家門的前一晚,他父親許將軍曾經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誡他,雖然這只是權宜之計,但一旦踏出了這一步,就不許他回頭了,今后不論太子能不能扳回一局,都不許他許鳳庭再跟著他踏入政治的漩渦。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許家是忠心,但不能滅了門。許鳳庭生來是個與世無爭的人,他不是不懂得耍心機害人,只不過不樂意糾纏于此,因此很干脆地答應了他的父親。傅鴻多少能體會到一點許將軍的心思,因此后來許鳳庭雖逃離了宋家,他壓抑再三還是沒有提出要他過來幫他的要求。誰知天意弄人,樂筠居然出了主意要為許鳳庭尋找第二春,這又讓傅鴻看到了轉機,他順水推舟舉薦了邵明遠,想讓這個自己一向很倚重的好友兼幫手表面上遠離朝廷,背地里卻能更安全地充當他的智囊。如此苦心安排,許將軍也沒了話說,許鳳庭更一句意見都沒有,傅鴻以為一切都心照不宣了,卻沒想到許鳳庭的心已經一點一點的被那個平凡無奇的小大夫融化,成婚后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他,這次要不是他通過孟恒再三發狠邀約,只怕還見不到他。“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個傻小子了吧?”傅鴻的表情很古怪,許鳳庭猶豫了一會兒方緩緩開口,“與他無關,只是我這兩年身體已經毀了,凡事更加力不從心,只怕越幫越忙反而給你添亂?!?/br>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那想起邵明遠的一瞬間微微彎了一下唇角,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卻叫傅鴻全部看在了眼里。只好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人各有志,你已經幫了我們那么多,現在既然你想過點平淡的日子,我也不攔你。不過秀兒的啟蒙,卻非你不可?!?/br>傅秀是他跟樂筠所生的兒子,許鳳庭就是再不想跟朝廷扯上關系,也不能不理樂筠,只好點頭應允,這時外頭傳來幾聲有節奏的叩門聲,他知道那是孟恒在提醒他時間不早了,再不走就會被家里發現了。當即朝傅鴻笑了笑,傅鴻也起身送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得道:“上次你托我查的那個黃文,并不是宋家的人,你且安心吧?!?/br>許鳳庭輕輕哦了一聲,本來疑心他心懷不軌,會不會是宋柯懷恨在心派來的,沒想到竟是自己多心了。雁庭許鳳庭原想著離開太子府便直接到育胎館去看看邵明遠,晚上與他一同回家,黃文便不會疑心他白天去了哪里,誰知萬事都有變數,才應付完傅鴻,他大哥許雁庭卻又來了。“大哥可是與太子有要事商談?快進去吧,正在書房里呢?!?/br>一走出太子的書房,就看見了正倚著欄桿出神的許雁庭,許鳳庭只當他等得久了難免心急,忙側過身讓他,誰知他見了他卻舒了口氣似的笑了笑,“沒有的事,我剛辦完了太子給的差使,正要回去躲個懶歇會兒呢,誰高興又進去?倒是這么巧碰上你,走,大哥送你一程?!?/br>“好嘞?!?/br>許鳳庭沖許雁庭爽朗一笑,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胳膊,就像小時候大哥無論做什么、到哪里,都盡量帶著他一樣。說起來這許家兄弟三個各自長得并不相像,不過這大哥和三弟都有一副溫雅的皮囊,因此顯得格外像一些。只是仔細分辨卻還能看出些許端倪來,比方說許鳳庭的溫雅中帶著三五分隨遇而安的淡然,而他大哥許雁庭的溫雅中卻帶著幾分深不可測的味道。因許雁庭自平反出獄之后就一直在南疆練兵,也只有到年關將近才獲準回來參加了許鳳庭的婚禮,所以兄弟二人著實聚少離多,難得到了一處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題,許鳳庭聽見他說今天沒什么事,便好說歹說也要留他在家里敘敘,吃過晚飯才肯放人。許雁庭向來對這個小弟寵愛有加,見他堅持自然也沒了轍,只好半開玩笑道:“回頭明遠回來,又要笑話我過來蹭飯吃了?!?/br>“他可不敢,大哥你這是冤枉他呢?!?/br>許鳳庭輕輕一笑,屋里的火爐燒得旺旺的,此時他也脫下了身上的大毛外套,換了一件半舊的家常罩衫,腰身細細地束著,清俊頎長如昔,卻到底越發瘦了。“來,到大哥身邊來坐,好好跟我說說,那小子對你可是真好?”許雁庭常年不露情感的眼里破例染上了暖暖的笑意,許鳳庭依言挨著他坐下,照樣那么安安靜靜的,唇角微彎,眼底也流露出了少有的依賴。“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說,只不過兩個人凡事有商有量,同他在一起過日子,每天從早晨醒來到晚上閉上眼,想到的全都是歡喜。大哥,你說這是不是便是好?”許雁庭聞言怔怔地出了一回神,半晌方疼惜地拍了拍他三弟瘦削的肩頭道:“如此便好,下個月我和你二哥又要各自奔軍中去了,父親經過那一場牢獄之災,好勝之心淡了許多,曾同我說只愿早日卸甲歸田,可惜我無法承歡膝下,全要偏勞你了?!?/br>“大哥說的哪里的話,你我骨rou至親,天南海北生離至苦,就在眼前的人,難道還能不知道珍惜孝敬?”許鳳庭想起老父一生壯志終究難免灰心,又恐兩個哥哥也不過重蹈父親的覆轍,心口難免酸痛難忍,但許家幾代忠烈,這退步抽身明哲保身的話,他卻又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到底兄弟同心,許雁庭見他似有悲戚之意,多少也能體會些,忙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你放心,最晚到今年年底,以我們許家的地位,總要叫咱們兄弟回來團圓過年的,你只管好好休養,若有什么好消息,大哥就是背上幾十軍棍,也要飛回來看你?!?/br>許鳳庭自然明白這好消息指的是什么,不由臉上一紅,正要分辯,可一想大哥明明在故意玩笑哄他開懷,又怎么忍心拂了他的好意,只好順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忽然想起太子方才提起的齊王傅鴻,大哥駐扎的衡州,可不就緊挨著他的封地嗎?不由心里七上八下又替他擔心,許雁庭聽了他的憂慮后臉上極快地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不自然,但還是自信滿滿地安慰他。“別說他此刻不在封地,就算他在,我身邊十幾萬大軍守著,他能奈我何?倒是你,他一向不喜歡你,這趟不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