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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離心臟極近,恐已經傷了肝脾,肝主木,主藏血,如今肝脾受損,施大人這傷還不宜恢復,就看他熬不熬的過去?!庇t的話說的很明白,接連兩次嘔血,內腑受損,不僅僅是外傷出血,看著不如那些手傷腳斷的嚴重,卻更是致命,隨時可能有意外。 季璟琛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你們在此候著,有什么情況即刻稟報?!闭f罷他匆匆往乾清殿趕去。 兩位御醫在旁低聲交流了幾句,一個到旁邊寫方子,另一個背著藥箱出去了,蘇錦繡坐在那兒,想起身洗一下沾了血的布巾,右手還被他牢牢抓著,不肯松開。 蘇錦繡轉身,叫了守在外面的侍衛進來替她絞布巾,順帶問他:“蘇大人現在人在何處?” “蘇大人與被救回來的官員一起,都在前頭休息,姑娘放心?!碧K錦繡點了點頭,接過布巾后輕輕擦去施正霖嘴角上的血,他的臉色看起來并不差,臉頰還微微發燙,這狀態看起來,比那次在榕莊受傷時還要好。 蘇錦繡不相信他會熬不過去。 外面天色已黑,這邊小殿內除了御醫在進出之外,沒再有人進來,乾清殿那邊肯定很忙,別說是太子殿下,就是季璟琛和南藥,此時恐怕都忙的分身乏術,定北王謀反不成,被擒獲后,牽連出的官員這么多,太子殿下還要趁著這個大好的機會將朝堂再清洗一遍。 小殿內安安靜靜的,幾個架起的燭臺燒的很旺,蘇錦繡第三回 替他擦額頭的汗時,發現他臉頰燙的有些異常。 “不好?!碧K錦繡扭頭喊侍衛,“快去請御醫過來,施大人起燒了!” 御醫就等在隔壁,侍衛出去后沒多久就有兩個御醫進來了,其中一個就是剛才給施正霖上藥的,他捂了下施正霖的額頭,再看了下傷口:“不能讓他這么燒下去,定奕,快去取冰來?!?/br> 蘇錦繡這才察覺,跟著這位御醫進來的還有一個人是薛定奕,他出去一趟后很快拎來一個木桶,木桶內放著的都是冰塊,鑿了一些放到盆子中,再澆以水,讓水溫稍微降低一些后給施正霖擦身子。 蘇錦繡和薛定奕對看了眼,自覺別過臉去,耳后傳來了剪衣服的聲音,繼而是絞干布巾。 過了許久,薛定奕為他蓋上薄被:“蘇姑娘,好了?!?/br> 蘇錦繡回過頭,冰水盆子已經撤下去了,薛定奕手里多了個藥包,擱在床旁的小桌子上,他正看著她:“我替你處理下手上的傷吧?!?/br> 蘇錦繡愣了愣,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薛定奕已經伸手過來拉住了她,輕輕掰著讓她張開攤平,指縫間的血都干了,被劍割傷的地方皮rou有些綻開,失血過多后還泛了白,細細白凈的手被傷成這樣,著實惹人心疼。 薛定奕看清時愣了下,他剛才只看到她指縫間有血跡,沒想到割的這么深:“你空手去抓劍了?” 蘇錦繡低低嗯了聲,她若不抓住劍,林牧將劍抽掉的話,那血就真的止不住了。 “有點疼,你忍著點?!毖Χㄞ葟淖郎夏昧思啿?,沾了些煮好的草藥水,輕輕替她擦掉那些已經干了的血跡,草藥水滲入傷口中,蘇錦繡下意識縮了下手,抿緊著嘴沒吭聲,卻是疼的激起了一陣冷汗。 “滲進去的確有些疼,不過上藥后就好了?!毖Χㄞ仁稚系膭幼鬏p柔了幾分,看到手心中被刮起來的皮rou,抬起頭看她,進來這么久她都沒說,她是怎么忍下來的。 用草藥水擦干凈血跡后,薛定奕在紗布上涂了藥漿,包裹住她的手心:“握著試試?!?/br> 蘇錦繡輕輕握了握手,沒覺得太大不適,薛定奕這才包上另外的白布,以防藥漿滲出來:“兩天換一次,明早我來看看,若是愈合不起來,怕是要縫一下?!?/br> “小傷?!碧K錦繡顯得不太在意,倒是挺關心外面的情形,“你們這么多人留在這里,是不是很多官員受傷了?” “已經有部分官員送出宮了,傷勢嚴重的,暫時留在宮中?!毖Χㄞ瓤戳搜鬯皇┱刈ブ哪侵皇?,眼神微閃了下,笑著問她,“坐了這么久餓了吧,我去給你取點吃的?!?/br> 從下午到現在,蘇錦繡滴水未進,他這一問就感覺胃里空的快縮起來,施正霖什么時候醒還不知道,她總得保持體力,于是她點點頭:“麻煩了?!?/br> 薛定奕從隔壁拿了一疊的餅和一壺水,知道她沒法動,幫她將小桌子挪到了床頭邊上方便她自己取,再檢查過施正霖的體溫后,外面有人來叫,兩個人囑咐蘇錦繡有事就喊,即刻出去忙碌。 蘇錦繡喝了半壺水,吃了個餅后,抬手在施正霖額頭上貼了下,溫度比剛才低了一些,現在已是后半夜,也不知道會不會再燒起來。 殿內再度安靜,蘇錦繡轉身放壺,這一扭,右手酸脹的厲害,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快兩個時辰,她朝著他的手瞥去,握這么緊不累得慌么。 半響,蘇錦繡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他緊閉著的雙眼:“不是讓你快走,為什么還回來呢?!?/br> 沒人回答她。 到此時蘇錦繡才有空去回想宮道內那一幕,他完全可以躲過這場災禍,林牧是沖著她來的。 再想到林牧,冷靜下來后蘇錦繡已經能夠確定是誰派他過來。 若說之前她還懷疑林牧是皇上身邊的暗衛,這會兒皇上還躺在褚德殿內,病臥在榻,一昏迷就是好幾日,他又怎么能給林牧下殺她的指令。 更何況皇上沒有殺她的理由。 林牧是娉婷郡主的人。 這個前世在城墻上給了她致命一擊,在她耳邊念叨那些話的人,這一世她千方百計都找不到,連施正霖都沒能查到他的身份,太子不知道他的存在,季璟琛也不知道,那么,躺在褚德殿中的當今皇上,可否知道。 還是這個娉婷郡主有足夠的本事,自己養暗衛。 當年皇上駕崩后,林牧一直就是以御賜侍衛的身份留在施正霖身邊,這輩子唯一的轉折點就在于她沒有向皇上求賜婚。 往下想,林牧在施正霖身邊不就是為了監視他和自己,經過這一次,她是不是可以認定,兩次的刺殺,都是娉婷郡主授意。 蘇錦繡和林牧有過合作,也認識了許多年,她知道他對那柄劍的重視,沒有什么比他手中的劍來得更重要的,他剛才會棄劍而逃,不是因為怕被抓,而是因為她提到了娉婷郡主。 比他的劍更重要的,是他的主子。 想到此,蘇錦繡看向他抓著自己的手,瞞過了那么多人,是不是連他也不知道。 蘇錦繡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什么滋味,低聲喃喃:“你就不怕會因此丟了性命?!?/br> “那也算,報了你的恩?!?/br> 極度虛弱的聲音傳到耳畔,蘇錦繡猛的抬起頭,施正霖還瞇著眼躺在那兒,像是她聽錯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