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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旸連拋‘不要跟過來’‘報警’‘走開’‘滾’,試圖讓他利索滾開,手指無意摩擦擴音鍵,一瞬間,程未的嚎叫被放大數十倍。 ——臭流氓,死變態!你要對她做什么!是男人我們就單挑! 足夠消化的程未,飆起高音來柔和又可愛,木衡掏掏耳朵,對著電話說:“小meimei,你誰啊?!?/br> 傷到嗓子了,程未忍住咳意,將聲音壓得低沉:“你又是誰?!?/br> “我是她后哥?!?/br> “猴哥?我瞧你就是一八戒?!?/br> “死娘炮,你居然人身攻擊!” 瞪他一眼,宴旸將免提關掉,對程未熱絡地說:“你今天要走了啊,哎呀,已經在車站了?罪過罪過,我現在就去送你?!?/br> 揚了揚手機,她說:“我去送朋友,這你管不著吧?!?/br> “你朋友不是明天走么?”木衡背著手,銀邊眼鏡閃著斯文敗類的光,“你還祝福他,‘一路順風,國慶快樂’?!?/br> 柔軟的卷發墜在姜黃短衣上,嚼著小芋圓,宴旸用大眼睛睨他:“木衡,你最近是不是在重溫?明確告訴你,我對丑人沒興趣。所以,請你狗帶?!?/br> 木衡嘖了嘖唇:“可我對你有興趣啊。宴爸說,只要我把你勸回家,他會給我包個大紅包。就憑這,我也要和你搞好兄妹關系,拉近彼此距離?!?/br> 她唇角微嘲:“你這是窮了多少年?!?/br> 仗著不等量的身高,他慢慢彎下腰,笑得樂不可支:“窮又怎樣,還不是和你共用一個爹。而且我現在住的,可是你和你媽都享受不到的——家。 ” 家。 她早就忘記了,什么是家。 2008年,萬人空巷。所有人都和楊桃一樣,守在電視機前收看北京奧運會開幕儀式。 九歲的宴旸很圓很滾,舉著草莓干,嘎嘣嘎嘣,看不出潛力股的資質。當劉歡唱著‘我和你,心連心’,她支著耳朵,聽見金屬鑰匙旋著大門鎖芯。 騎著小滑板,宴旸滋溜溜地奔去,宴中北卷著半身酒氣,正大刺刺地蹬掉腳上的皮鞋。望著他燒紅的臉,楊桃將視線投到方塊電視上,又淡又淺。 遙控器被宴中北摔得粉碎,零件迸發的那刻,宴旸被兩位急赤白臉的人送進臥室。 黑咕隆咚的被窩是最好的避難所,她用食指堵住耳朵,消弭了大半碗碟的破碎響,肢體碰撞的廝打聲。對宴家而言,這是比吃飯喝水還要日常的日常。 無盡的爭吵不能帶來麻木的安逸,宴旸像即將除腮的魚,翻著發亮的鱗片,瞪著白大于黑的眼睛,祈禱自己,不會變得更加可憐。 那時,宴旸的體重已被數人詬病,曾暗戀她的男生,帶頭嘲笑她的大腿比男生的腰圍粗。她不希望自己再失去任何一份理所應當的愛。 被窩搭建的防空洞被楊桃輕輕掀開,宴旸右手抱住左肩、雙腿蜷縮在胸前,仰著小臉問她:“你們終于結束了?” “結束了?!睏钐已鄹C泛紅,伸出手臂抱她,“想跟mama走么?” “去哪?” “姥姥家?!?/br> “好哎,我想姥姥家的小黃狗啦?!毖鐣D撅著屁股拾玩具,正糾結著芭比和□□,她撓撓頭,“那我們什么時候回來?” “只要你愿意隨時都可以,但mama,回不去了?!?/br> *** ——啪。 嗷的一聲,木衡捂住左臉,氣的跳腳。還沒待他擼起袖子與宴旸掐個你死我活,一束飛影挪到他身前,出手極快。 又嗷了一聲,木衡罵著祖宗,用手背涼著火辣辣的雙頰。真他娘的疼! 越過木衡皺起的面部肌rou,宴旸看見商場明晃晃的燈光,轉著不同細節微妙的黃,在锃白的墻壁上投出他姜色的輪廓。 削直的身形被打磨的柔和,程未整個人,都是九珍果汁的香甜。宴旸低頭扯著自己的衣服,好巧,一樣的姜黃色。 “你怎……怎么會來?”宴旸聽見自己緊張到結巴。 搖了搖手機,他笑: “你以為我不刷朋友圈的?” 宴家父女鮮有的合照,被她傻逼似的加了定位,發了朋友圈。對,還沒來得及刪除。 擋在她身前,程未偏著頭笑:“省乒乓球隊專業揮拍姿勢,力度可還行?” 疼彎腰的木衡,氣哼哼地對視他的笑眼:“孫子,你就是那娘炮吧。有種咱找地兒單練,別整女人扇耳光的把戲?!?/br> 見他慢條斯理地取下眼鏡,程未一把薅下手表,抿了抿薄唇:“說,怎么個練法?!?/br> 指著安全通道,木衡將手指繃地噼啪響:“到時候,是男人就別說不行!” 從小慫成土撥鼠,宴旸哪見過這陣仗。一路勸阻到安全通道,逼不得已她搬出宴中北這座活佛:“木衡,你想不想要紅包了?把我惹急了,小心我向爸爸告你的刁狀!” “錢重要,但面子更重要?!钡嗔恐夷橆a的厚度,木衡劃下脖子,發出磨刀的咔嚓聲,“孫子,看我怎么虐你?!?/br> 活動著筋骨,程未扯著唇角,眼神好看的慵懶:“高中前兩年,什么都沒學會就學會打架上網了。怎的,抄不抄家伙?” 盤腿而坐,木衡點開手機屏,興奮地噼啪亂點:“抄啊,必須的!等我買個吸血之鐮,克不死你!” 一聲Timi劃破天際,程未晃著牛皮表帶,在他身邊坐下:“就玩這?沒勁?!表谎?,他倒是來了興致,“榮耀王者,段位不算差?!?/br> 木衡整著衣服,很得意,“沒點硬技術,怎么做游戲主播?!?/br> 嗤笑幾聲,程未斂起一張冷面孔:“少廢話,先把條件說清楚。誰輸了,誰就大喊三聲‘我和我媽都是賤人’,怎么樣,賭還是不賭?” 側頭看一眼他的段位,木衡大笑三聲:“我還真沒和鉑金一solo過,娘炮,到時候可別怪我逼你人身攻擊?!?/br> 見他們盤著大腿磕著瓜子,聚精會神地盯著手機罵娘,宴旸決定去隔壁專賣店逛一下。 再次回來,他們的牛仔褲被鞋印覆蓋地亂七八糟,看樣子,他們剛剛經歷過一場激戰。 嗑著木衡隨身攜帶地洽洽瓜子,宴旸用剛買的皮筋梳著麻花辮,突然,‘defeat’和‘victoir'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