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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意。 …… 仇紹對著這幅畫三天。 有所不同的是,他手里端著的是咖啡,不是酒精。 陽光一如既往地窺進屋里,一室溫暖,柔和的光披在他的背脊上,如同情人的愛撫。 看著那底稿上的炭筆線條,看著,看著,腦海中浮現出清晰的迤邐畫卷。 如同上等絲綢一樣的柔滑肌膚,結實柔軟卻又彈性的腿部線條,白如奶油的色澤,觸手生溫的膩人觸感。 那些年,那些模糊的徹夜狂歡,仿佛漸漸地被一個具象的影子取代。 仇紹目光筆直。 良久,他垂下眸子,吐出一口氣。 閉上眼,他看到了那個影子。 嚴格來說,那是一個女人。 就住在他樓上。 他經常聽到她的高跟鞋聲,清脆嬌蠻,踩在地板上,仿佛踩在他心坎上。 那天晚上,周垚出門赴約,仇紹在家,聽到她走過一樓時,腳下毫不遲疑的節奏,他就安靜的坐在家里玩掃雷。 他手速極快,這個游戲一玩就能玩一個小時。 直到一個電話打進來,是當年在美國的兩個同學,在美國結婚了,現在回流了,打算回來做畫廊生意。 這兩個同學說要先開個畫展,把知名度做起來,但名家的畫收不起,只能先從周圍的老同學下手。 他們惦記著仇紹手里為數不多的幾幅作品,知道他鮮少再碰畫筆,都覺得惋惜。 仇紹對這些畫沒有什么可留戀,沒有紀念意義的都扔在倉庫里發霉,經他們二人提醒才翻找出來,一幅幅審視。 他將這些作品用手機拍下來,傳給老同學,讓他們自己挑。 誰知,他們偏偏挑中這幅完成度最不高的,還請求他盡快著色定稿。 仇紹將這幅畫的底稿打印出來,花了三天的時間練習著色,但都不是他要的。 …… 第三天下午,仇紹挫敗的嘆了口氣,將畫板上的紙拆下來團了兩下,扔到地上,他站起身,長腿一跨,離開了高腳凳。 他裸著上身走到窗邊,瞇著眼,看著遠處的夕陽。 窗臺上放著已經冷掉的咖啡,還剩下兩口,被他端起,一口飲盡。 這是今天的第五杯,如同雞肋,絲毫刺激不了他的靈感。 他從褲兜里拿出手機,刷開屏幕,點開微信,和那個女人的對話框的留言時間,還停留在幾天前。 她的頭像是一個魅惑的紅唇。 唇角微微翹著,像是要把誰的魂勾走。 那是她的唇。 他不僅清楚地記得,還吻過,咬過。 事實上打從第一次見到這頭像,就好奇它是什么滋味。 兩個字,上癮。 仇紹回過頭,凌亂的發梢蓋著黑眸,他又一次看向那副原始底稿,它正安靜地靠著墻。 夕陽打在他的背上,將影子拉得很長。 他向那幅畫走了幾步,影子也跟著走。 影子印在畫上,仿佛和那畫上扭曲的人體線條糾纏在一起。 漆黑深沉的眸子驀然睜開,異樣的情緒如脫閘的猛獸。 與此同時,手機響起。 仇紹隨手一滑,將它貼向耳朵。 是要開畫展的老同學,他又來催稿了。 仇紹“嗯”了兩聲,不怎么說話。 直到那喋喋不休的老同學說道:“其實我也想找Iris Chou的,她當年有幾幅畫也是挺有個性,不過后來這人人間蒸發了,我問了好多老同學都不知道她的下落?!?/br> 仿佛樹梢上的露珠,輕輕墜下,打破了湖面的平靜,泛起漣漪。 已經走到那副底稿面前的頎長身影,突然站住。 抬眼間,嗓音低沉:“誰?” 老同學說:“Iris Chou啊……她剛進美術系的時候,真是風頭很健啊,系里所有老師都特別寵她,說她將來一定能在業內掀起巨浪。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那時候正好休學,所以你們不認識吧?” “不過,我記得她好像有一陣和齊放和阿Fei那伙人走得挺近……哎,后來的事說來也可惜,阿Fei自殺了,齊放換了個圈子,改去玩攝影了,那個Iris Chou也消失了。我記得沒多久,你就回學校了,還轉了系。你可不知道,你和那個Iris一前一后放棄畫筆,傷了多少老師的心?!?/br> 仇紹突然將其打斷:“老柴?!?/br> 被稱作老柴的老同學一愣,就聽仇紹問:“那個Iris Chou,中文名叫什么?” 老柴想了半天,沒想起來:“這誰記得???我提起她就是因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仇紹問。 老柴:“你可不知道,那時候那丫頭剛來系里,就對你的作品一見鐘情。你還記得嗎,就是你送給學校那個半人像雕塑,就擺在咱們系一樓廳里。我好幾次都看到她蹲坐在那兒盯著它看。有一回,我無聊就過去問她,怎么看這個作品。你猜她怎么說?” 夕陽漸漸落下了,畫室里沒有開燈,光線昏暗,連影子也漸漸模糊扭曲。 仇紹一動不動地站著,背脊緩慢地爬上戰栗。 黑眸低垂,空蕩的畫室里響起他的回聲:“她怎么說?” 只聽老柴笑道:“她說,可惜和你沒緣分,擦肩而過。如果有,你們一定會愛上對方?!?/br> 一陣沉默。 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心里一角,仿佛被什么東西撬動。 仇紹安靜的抬眼,聲音極輕:“她的照片有么?” 老柴笑嘻嘻的:“我找找啊,應該是有的。怎么,知道又多了一個暗戀你的丫頭,好奇長什么樣?哎,那丫頭就是個洗衣板,一天到晚頂著煙熏妝,頭發剃的跟個男孩似的……” 老柴喋喋不休的嘮叨了一通,最終還是把照片發了過來。 那是一張他和幾個老同學的合照,就在校園的綠蔭地里,剛好那丫頭就靠在大樹下打瞌睡,被帶進鏡頭。 仇紹將照片里的那個角落放大,垂眸看了半晌。 樹下的人影纖細瘦弱,一身的黑,雙手環著肩膀,身上掛著各種金屬綴飾,氣質又冷又硬,酷的生人勿進。 雖然模糊。 但的確是她。 ——她說,和你沒緣分,擦肩而過。如果有,你們一定會相愛。 呵。 仇紹半晌沒說話,薄唇卻緩緩勾起。 老柴聽不到動靜,“喂”了幾聲,說:“扯了這么遠,我說,你可別拖稿??!你那個底稿要是完成了可是神作,實在不行,你就找個女人干一宿,沒準就找回感覺了?!?/br> 仇紹抬眼:“人不對,找一百個女人也沒感覺?!?/br> 老柴一陣呆愣,接著發出怪叫:“臥槽,你丫是潔癖癥犯了,還是從一而終了?你可別告訴我是后者,難怪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