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悔，自責，憤怒，著急，甚至，在看到兩只烏龜的那一刻，幾欲掉淚。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和秋風一起擠進屋內。

陽光溫暖，北風冰涼。

兩人回到客廳。秦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曾齊航看了一眼，然后默不作聲地走進廚房，準備兩個人的早餐。

屋內，盡管變了主角，但依舊是兩個男人的生活。

來了一個

走了一個

難道，這個世界只有黑與白，是與非嗎？難道，愛人和兄弟，必須二選一嗎？

秦峰毫無準備的，被迫做了一個選擇。

或許這個選擇的對錯，還需要時間來證明。

或許這個選擇，根本就無所謂對錯可言。

我愛你。秦峰心底說了一句。但不知道，他說給誰聽。

89、沉痛的代價

兩個爺們，為了一段仿若初戀的砰然心動，在放棄和堅持的糾結中，終于，走到了一起。

好不容易。

為此，四個人，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兩個人失去了兄弟，兩個人失去一段六年的感情。

曾經癡情的曾齊航，仿佛一夜之間，變身成了絕情的愛情殺手。一手斬斷了過去六年情意綿綿的愛，和細水長流的日子。他癡情起來，感天動地。絕情起來，毀天滅地。他毫不理會Leo的挽留和旁人的勸阻，毫不在意輿論的指責和謾罵。

一條路，走到黑。

沒有人，和他站在一起。

也沒有人知道，在他走出家門的那一刻，壓抑許久的男人淚水再也沒能忍住，奪眶而出，肆意流淌。

曾齊航朝著心中的方向，行走在夜色中，神情愴然，腳步悲傷。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而哭，是因為傷心過去還是因為向往未來？或許，這只是表面的答案。除開他自己，沒有人知道原因，包括相伴六年的初戀。

在曾齊航看來，從來沒有人走進過他的心。

淚水，因為孤獨。

如此孤獨，連淚流滿面，也無人安慰。

在眼淚中，曾齊航決定把過去的種種恩愛，甜蜜，冷漠，沖動，猜忌，抱怨，爭吵，傷害……統統忘掉。

這一夜，Leo坐在沙發上，懷中抱著一個枕頭，眼睛癡癡地看著前方，大口地、艱難地呼吸。過去的六年，男友噓寒問暖的關心和愛，讓他感動，讓他無法忘卻。過去的幾個月，男友突然的心不在焉，突然的抱怨和指責，讓他措不及防，讓他瘋狂。

細膩敏感的他，迅速猜到了原因。于是深夜造訪，以真誠的懇求換取了秦峰的退出。但Leo猜到的，只是表面原因。秦峰的離開緊緊是撲滅了外部誘惑的火焰，男友心中已經點燃的心，無法熄滅。

對男友的變化，Leo先是指責和抱怨，但換來的，是逐漸激烈的爭吵。于是，Leo選擇妥協退讓，但換來的是沉默和冷戰。一向掌控全局的Leo，突然發現無論自己怎么做，似乎都無法讓男友回心轉意。

Leo不知道男友為何如此堅決。

原來你天生就是個受。Leo如此猜過，也在情緒失控的爭吵中，如此對男友說過。

沒有任何意外，這種嘲諷，換來的，是曾齊航的暴怒，和第N次分手的提議。

Leo失聲痛哭，然后瘋狂挽留。

一段苦苦掙扎的感情，兩顆傷痕累累的心。

日復一日，直到這一天，雖然Leo仍然想不明白情變的原因，但是他想明白了，這已經不是他們曾經共同追求的愛情。

他終于，主動提出了分手。這一次，沒有了往日的爭吵和傷害，男友面無表情的轉身收拾行李。Leo安靜地看著，沒有打擾。滿屋子東西很多，曾齊航只收起了屬于他個人的東西，兩人共有的，或者與Leo相關的東西，他統統沒拿。

比如，曾齊航打開了衣柜的一個抽屜，整個屜子里，整整齊齊，疊放著色彩鮮艷的卡通內褲。每一條，都是Leo在全世界各地出差時，一條一條帶回來的。數不清的內褲擺在一起，就是六年來無數個難忘的夜晚，兩人擁抱著躺在床上，曾齊航饒有興致地聽著Leo為他講述忍者神龜和海澤王的故事。六年，曾齊航從動漫白癡變成了個中行家。外人不會猜到，他滿腦子的動漫知識，竟然來自床頭，不可思議的日積月累。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無數個夜晚的最后，他們會脫下筋rou軀體上，可愛賣萌的內褲，纏纏綿綿。

往事浮上心頭。Leo在遠處，默默地看著男友打開抽屜，靜止了一分鐘，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是最后，他合上抽屜，一條都沒有帶走。

對于男友這個細節，Leo有兩種解讀，一種是甜蜜的幻想，他認為男友是刻意不破壞兩個人的回憶，有朝一日，定會舊情復燃，重歸于好。第二種是決裂的宣告，男友對和自己沾邊的東西，統統不拿，分明向自己表明，一刀兩斷、徹底決裂的態度。

Leo當然希望是前者，但男友到底是怎么想，他猜不到。

終于，在男友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離開時。Leo明白了，我不懂他，六年，我也沒有真正走進過他的內心。

Leo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用盡所有努力控制著全身的情緒，他擔心稍微一失神，眼淚就會掉下來。

他們之間，缺乏的是溝通。六年如一的愛，無法彌補不痛不癢的溝通。剛開始是不屑，后來是因為忙，再后來是覺得你我知根知底，感情早就穩定，沒有必要。

一個內心優越，自我意識強烈的男人，碰上了一個沉默寡言，不愿敞開心扉的男人。

縱然兩個人深愛彼此，也只是表面上的甜甜蜜蜜，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但實則，貌合神離。

模范情侶，缺乏了感情中最致命的要素。終于，在外力的推波助瀾下，轟然倒下。

山盟海誓固然美好，但噓寒問暖更實在，心有靈犀更值得追求。

在六年感情的最后一刻，Leo明白了問題的關鍵錯在。

可是，明白這一切的代價，竟然是男友的離去。

好沉重。

Leo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臉色蒼白，艱難地呼吸。他傷心萬分，追悔莫及。如果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他相信，他會走進男友塵封的內心，關注他的每一細節，每一個眼神。

Leo搖了搖頭，心如刀割。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