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會怎么看他？會不會覺得他臟？會不會覺得他可憐？

周檣眼里的慌亂叫杜夢閑有些心疼，想到任灲剛才的話，他眸色微沉，戾氣彌漫，如果不是警笛聲由遠及近，理智尚存，他廢了任灲的心都有了。

他把人抱進懷里，放軟聲調，輕聲道了句：“都過去了?！?/br>
“別怕?！?/br>
警察很快把任灲和一群小混混拷上了警車，杜夢閑和周檣也跟著回警局做筆錄。

因為周檣情緒不太穩定，所以做筆錄的時候，杜夢閑在旁邊陪著。周檣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做筆錄的李言看了杜夢閑一眼：“你跑小巷去做什么？”

要不是任灲有案底，又被打得這么慘，他都要懷疑是杜夢閑找來一群小混混好配合演一出英雄救美了。

杜夢閑白了他一眼，對自己的學長，說話半點都不客氣：“你女朋友到點了不回家你不出去找人??？”

這個比喻一點都不恰當，周檣在桌子下掐了他一把，杜夢閑“嘶”了一聲，握住周檣的手，規規矩矩的重新解釋：“以前他都七點左右到學校的，而且下課了也會給我發信息，今天不僅沒給我發信息，還不回我信息，我在他寢室樓下等不到人，擔心他出事，才出去找人的?！?/br>
“魏揚他們也在幫我找，在學校附近，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倍艍糸e道，“是我運氣好，才在小巷遇到他?！?/br>
李言挑了挑眉頭：“任灲身上的傷怎么回事兒？”

“我那是正當防衛?！倍艍糸e說著就撩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你看，你看看，你是不知道任灲那個王八蛋下手有多狠，掄起棍子就朝我招呼……”

“這都躲不過?！崩钛脏托Φ?，“三年警體課白上了？”

杜夢閑不是躲不過，是故意沒躲，李言心里門兒清，到底是自家學弟，他們隊里的人都還挺喜歡杜夢閑的，不出意外，一年后大家都是同事，心理上自然是偏幫他的，可杜夢閑這脾氣，還有下手不知輕重的毛病，不能慣著。

他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任灲肋骨都斷了兩根，你這點‘傷’，你說，該算誰故意傷害罪？”

周檣想說人是他打的，剛想開口，就看到杜夢閑朝他眨了眨眼，似乎在叫他別擔心。

“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些?！倍艍糸e知道他們也難辦，主動道，“任灲的醫藥費我可以賠，但他買兇傷人這件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br>
“行吧?！崩钛詳[擺手，“筆錄就做到這兒，你們先回去吧，這事兒我們會處理的?！?/br>
出了警局，杜夢閑給魏揚他們打了個電話，說周檣找到了，沒什么事兒，叫他們不用找人了。掛斷電話，見周檣還皺著眉頭，就伸手把他的眉頭撫平：“怎么了這是？”

“人是我打的?！敝軝{抿著唇，不太高興，“你不該幫我頂罪?！?/br>
“你有什么罪？”杜夢閑問他，“當初你還手了嗎？”

意識到杜夢閑問他的是以前的事，周檣臉色變了變：“沒有?！?/br>
“你就當是以前受的那些欺負，今天一次性還給他了?！?/br>
“你沒有錯，周檣?！倍艍糸e又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我沒有去找你，你會怎么樣？”

周檣低著頭，悶悶道：“我不知道?！?/br>
他根本不敢想。

杜夢閑硬著心腸，第一次把話說得很重：“那群小混混下手比我更不知輕重，死胡同，你不是常青，沒有人會像周檣一樣傻乎乎的來救你，任灲也不是我，不會只往你臉上揍幾拳當個教訓就算了?！?/br>
說得再難聽些，任灲他們就是把周檣輪了或者是殺了，他都求救無路。

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他就一陣后怕。

也只有周檣這個小傻子，會覺得下手太重心有愧疚。

周檣抬頭看他，瞪圓的眼里終于有了些鮮活的情緒：“你才傻乎乎?！?/br>
杜夢閑笑了：“嗯，我傻乎乎?！?/br>
他可不是傻乎乎的去救他了嘛。

周檣看著他，情緒慢慢緩和，語氣也軟了下來：“謝謝?！?/br>
杜夢閑挑了挑眉：“一句謝謝就完了？”

“不然你還想要什么？”

“以身相許”四個字到了嘴邊，被僅存的理智死死攔住，杜夢閑道：“請我吃頓飯吧，我餓了?！?/br>
周檣也沒吃飯，兩個人都餓著，又遇到這么件大事兒，怎么都得吃頓好的壓壓驚，周檣想了想道：“我請你吃火鍋吧?！?/br>
學校外面的火鍋店，點了一桌子菜，全是rou，周檣也不心疼錢，甚至還問杜夢閑喝不喝酒。

杜夢閑問他：“你想喝嗎？”

“有點?！?/br>
“你能喝嗎？”

周檣道：“醉了不是有你嗎？”

杜夢閑挑了挑眉：“那就點吧?！?/br>
周檣心里藏著事兒，喝點酒，心里大概會痛快些。

周檣喝了酒，上臉，臉頰紅紅的，看起來特別可愛。

杜夢閑趁他不注意，偷拍了兩張，正美滋滋的想著可以用來當壁紙，就聽周檣叫了他一聲。

他以為是偷拍被發現了，手抖了一下，周檣提醒他：“排骨熟了?！?/br>
杜夢閑松了口氣，把手機收起來，把排骨撈出來，又順手給周檣夾了兩塊。

周檣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遲疑道：“你為什么都不問我今天任灲說的那些話?！?/br>
“什么話？”杜夢閑想了想，才“哦”了一聲，說，“過去的事兒，有什么好問的?！?/br>
周檣喝了一口酒，壓在胸口的悶氣叫他覺得難受：“他說的都是真的?！?/br>
隔著火鍋的熱氣，杜夢閑眼里霧沉沉的，叫人看不清情緒。

周檣聽到他嘆了口氣，他說：“你太殘忍了?！?/br>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叫你難過的過去，你這樣會讓我瘋掉的?！倍艍糸e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他說得很認真，“會讓我失控，讓我沖進警局把任灲暴打一頓，把你受到的傷害加倍還給他，毀掉他，哪怕被判無期徒刑……”

“別胡說?！敝軝{打斷他，“我不說了?！?/br>
吃完火鍋，杜夢閑送周檣回學校。

路過小賣部，杜夢閑習慣性的朝小賣部看了一眼，他覺得自己暗示得很明顯，果然周檣說了句“你等我一下”，然后抬步朝小賣部走了過去。

天已經黑了，路燈的光和月色融在一起，透過樹葉的縫隙，星星點點的灑了一地。

杜夢閑看到周檣從小賣部里出來，踏著月色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紅豆沙，遞給了他。

哦，不對，綠豆沙。

杜夢閑看了好幾眼，才伸手接過來。

“紅豆沙沒有了？”

“還有?！?/br>
周檣已經知道紅豆沙的意思了，自然沒辦法揣著明白裝糊涂，何況杜夢閑今天說的話說得這么明顯……他是想跟杜夢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