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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的職業殺手來說,雖然不乏諷刺,但也算是個很有造化的結局。然而嚴峫的狀態并不算好。他上一次草草進食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以前,山林驚魂加徹夜酷寒,又喪失了一直以來的精神支撐,現在體力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只剩靈魂深處滔天的怒火和兇悍來支持行動了。“……”阿杰劇顫著握緊拳頭,簡直是瀕死之際最后的力氣,一肘頂上了嚴峫肋骨!一股血腥順氣管反沖上喉頭,嚴峫驀然松手,弓身嗆咳退后。阿杰三兩下掙脫桎梏,但完全無力趁勝追擊,第一反應就是跪倒在地按胸狂嘔,這次差點把肺從嘴里噴出來的換成是他自己了。那幾個手下都不是傻的,當場立刻追上去,有兩人一左一右護住阿杰,另外的人沖向嚴峫就扣動了扳機——嚴峫條件反射抱住頭閃避,只聽槍響在耳旁炸起,砰!砰??!……我中彈了嗎?他下意識想道。但疼痛沒有如期到來。仿佛過了兩三秒,又像是整整兩三個小時,嚴峫抬頭睜開眼睛。離他最近那名毒販的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胸前出現了一個洞,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緊接著,叢林開始簌簌搖晃,八九個同樣持槍作當地打扮的人沖了出來!嚴峫沒意識到這是什么情況,已經有了豐富黑吃黑經驗的阿杰倒反應過來了,狼狽不堪嘶吼:“動……動手!咳咳咳——”保鏢左右扶著他就往最近的灌木叢里撲,而偷襲者二話不說,紛紛舉槍射擊。兩伙人剛碰面就交上了火,一方是有備而來,另一方倉促迎戰,凌晨灰蒙蒙的河灘邊頓時槍火迸濺!“我¥%*&……”嚴峫狂奔沖向樹林,但交戰中手槍不長眼,在場也明顯沒人顧著他死活,轉眼子彈就緊貼著腳邊打在地上,火光中飛迸出大片碎石。他反應也快,雙手抱頭伏地一滾,噠噠噠一梭子彈剛好貼身擦過,將河岸邊掃出一圈扇形的土坑!——這他媽還能往哪躲?!死亡唰然掠過,險些勾住了嚴峫的衣角。就在那須臾間,他突然聽見身后河面嘩啦聲響,隨即一雙冰涼的手從后攔腰抱住了他。千鈞一發之際,嚴峫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臥槽,世上真有水鬼?!他下意識就雙腿屈膝狠蹬,但緊接著,他頭、臉、心臟等致命部位被人用身體護住了,旋即翻滾著被拖下了河!“咕嚕嚕?!?/br>冰涼刺骨的河流霎時沒頂,嚴峫措手不及,連灌了好幾口水。溫度劇變加窒息嗆水,一般人這時候就完全喪失行動能力了。但嚴峫不愧是個骨子里就具備極強攻擊性的人,在渾濁氣泡遮擋了全部視線的情況下,他摸索著抓住對方,也不管到底是人是鬼,先下手為強地掐住了來人的咽喉!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沒有掙扎。他感覺到那個人傾身上前,下一秒,柔軟的觸感覆上了自己的嘴唇,徐徐渡來一口氣。“……”氣泡漸漸散去,嚴峫愕然睜眼,只見水底幽暗粼光中,映出了江停熟悉的身影。激烈的交火,瀕死的叫喊,水面上混亂的槍林彈雨……世界轟然坍塌,一切都化作碎片紛紛揚揚遠去,最后眼前只剩下江停傷感的注視。他似乎倉促地笑了笑,然后再次上前,溫柔地仰頭在嚴峫嘴唇上印下一吻。第126章嘩啦啦水花迸濺,兩人同時從河面上冒頭,嚴峫喘息著向后望去。他們幾次換氣泅游,離河灘上的槍戰現場已經有了相當遠一段距離。周圍景物在淡灰色的晨曦中漸漸浮現出輪廓,零星槍響混雜在鳥雀聲中,遙遙地傳來。嚴峫扭回頭,低聲喝問:“你怎么——”話音未落就只見江停臉色發青,在這么冷的天氣里,他口中喘出來的氣已經連一點白霧都不帶了,頹然向水中沉下去。嚴峫咬牙上前一把撈住他,蹚水勉強靠岸,把他拖上了石灘。江停沒有嗆水,但體溫極低,那是連續不斷的潛泳耗盡了體力的緣故。嚴峫什么都來不及問,把他上半身摟在懷里用力按摩心口、頸側和手臂,只見他浸透了水的臉堪稱冰白,反襯出眼珠黑得讓人心驚,半晌才猛地打了幾個寒噤,終于咳嗽著恢復了意識。“咳咳咳……”江停推開嚴峫,精疲力盡地坐起身,用掌心狠狠搓了把臉,把濕透的黑發全數捋上去,露出了光潔飽滿又全無血色的額頭。“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彼粏〉氐溃骸安荒堋荒艽谶@里。跟我來?!?/br>他搖搖晃晃地起身往前走,撥開灌木叢鉆進了河岸邊的樹林。嚴峫緊跟在后面,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緊繃的氣氛整整持續了大約一頓飯工夫,眼前終于豁然開朗,來到了山谷中一片較為空曠的平地上。這時遠處的槍戰已經完全聽不見了,不知道阿杰是否已經被黑吃黑,還是叫人回援干掉了偷襲者。茂林密密實實環繞山澗,風聲鶴唳之下,每一寸空間都密布著不為人知的殺機。江停終于踉蹌走到樹后,靠著樹干坐了下來,苦笑著問:“你怎么在這里?”嚴峫站在幾步之外的地方靜靜看著他,沒有憤怒更沒有發火,半晌緩緩道:“這個問題應該是我來問你吧?!?/br>“……”“你又為什么會在這里?”嚴峫這個人,他會暴怒痛罵嫌疑犯,會劈頭蓋臉痛斥手下,然而那都不是他最憤怒的時候。當怒火燒到頂點時,他反而會平靜下來,面上不露出任何聲色,只讓人從心底里感受到窒息般深沉的壓迫。江停別開視線,定定望著空氣中漂浮的某個點,片刻后突然說:“你去過那個孤兒院了吧?!?/br>話是疑問句,但卻是陳述的語氣。嚴峫居高臨下審視著他。“……沒有什么想要問我的嗎?”江停這句話出口后周遭一片靜默,過了整整大半分鐘,嚴峫才一字一頓地輕輕反問:“我問你就說實話了么?”天光放亮,灰黑云層漸漸轉為灰白。山谷間的霧氣終于緩慢散去,遠處一點點浮出冬季山林蒼白嶙峋的輪廓,然后隨著光線展現現出蒼茫的全貌。他們兩人就這么一站一坐,都沒有再開口。明明只有幾步距離,卻像是無形的天塹終于顯出了猙獰的面孔。“嚴峫,”江停抬起頭望著他,眼底似乎隱約閃動著碎光,很難看清。他問:“你現在還相信我嗎?”嚴峫的第一反應是,你現在還敢提這個?一股被愚弄的憤怒瞬間撞上心口,但還沒爆發就化作了深深的疲憊。他搖頭笑起來,自己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