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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反應便是在告訴晏適容他們知道。也不多啰嗦了,晏適容趁他們沒有防備,溜進了無生牢,想著秦音再不濟便是被囚到無生牢里了。左右她也是攤上自己這個事才惹得薛措不怏,還是有必要撈她一把。紅蓮司的蓮爺誰敢阻攔晏適容,雷聲大雨點小地揚了聲音:“王爺您不能進去??!”然后便沒了下文。晏適容這一路走得很是通暢。無生牢建在底下,犯事輕的關在外頭,犯事重的關在里面,越往里走越暗,刑罰越重。傳言無生牢里共千余種刑罰眼花繚亂,越是往里,刑罰種類便越是花樣百出,一日喂你吃個幾十種,最多活不過三日。但若蓮爺不欲讓你死,便用旁的慢刑來罰你,割出一道道傷口,撒把鹽再涂上藥,等傷口結痂便在上頭再劃幾刀,然后便又是無休止地重復撒鹽涂藥。如此下來非常人所能忍受,進來的人倒是真心求死,若能一刀了結他們的性命總好過在這牢中備受折辱。甫一下去晏適容便有些受不了了,這無生牢潮濕陰冷,著實不是人待的。看了外頭幾間牢屋,秦音確實不在,正待晏適容準備離開時,聽見無生牢最深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哀嚎,一個嘶啞而切齒的聲音如詛咒般傳進晏適容的耳里:“晏清——你不得好死?。?!”晏適容腳步一頓,眉目凜凜,“這是誰?”“這是吳驍,過半月便要問斬了?!币婈踢m容要去一探究竟,守牢的蓮爺怕他沾染上晦氣,忙道:“王爺快快上去吧,那人——已是不大能看了?!?/br>“不大能看是什么意思?”晏適容邁著步子走向無生牢深處。便是在快要走到盡頭時蓮爺拉住他,低聲道:“王爺,那人受了重刑,已經神志不清了?!?/br>話音未落,又聽見吳驍一聲撕心的吼叫。吳驍在獄中短短幾日已嘗遍全刑,他被械、鐐、棍、拶、夾棍折磨得血rou潰爛,已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靠日日毒罵詛咒來舔舐傷口。蓮爺唯恐這人模樣殘忍傷了六王爺的眼,便死死將他拉著:“您可不要走近??!”吳驍費力地睜開眼辨別牢外那一角衣袍是屬于誰的,想朝牢欄沖去,卻因四肢被鐵鏈束著,不得不留在遠處,鐵器錚鳴,叮當作響。吳驍視線模糊,神志不清,還以為來人是薛措,大聲喊著他的名字,詛咒他下地獄。晏適容讓身邊的蓮爺退下,蓮爺只好道:“卑職便在不遠處等候?!?/br>吳驍雙目渾濁,一見墨衣便認定這牢外站著的是薛措,便放聲痛罵道:“怎么?不敢來見我?你與你那老爹惡心至極,別無二致!你老爹偽善,你是真惡,你們薛家合該不得善終!”晏適容的手握住冰冷堅硬牢欄,蹙眉道:“你說什么?”曾有言曰:大魏撫遠與懷柔,戰場羅剎鬼見愁。說的便是薛措之父薛林同吳驍了。吳驍一路受薛林提攜才在戰場上初露頭角,獲封為將軍。后來兩人還拜了把子,可謂是戰場上的一段佳話,不料吳驍竟心懷怨懟,提起薛林竟連半分敬畏之心都無。吳驍雙手振振,搖得鐵鏈錚錚作響,“我說什么你不是清楚嗎?你假意對我示好,誘我上當,在關鍵之處捅我一刀,不就是為了替你父親報仇?”吳驍咳嗽兩聲,以嘶啞的聲音道:“你早就知道當年是我惡意派人挑撥你叔伯同你爹之間的嫌隙,你也知道當年是我偽造了你爹賣國通敵的證據,可你偏能隱忍,蟄伏至今,甚至不惜同我謀業,為的不就是今天?”晏適容的眉蹙得更深。朝中早有風言風語薛措投敵,本以為是空xue來風,其實不然,薛措是在替父報仇。吳驍猛烈地咳嗽,鮮血涌出:“你以為你的仇人只有我嗎?”晏適容朝前走了兩步,看見吳驍蓬頭垢面滿臉血污,皮rou綻裂遍體鱗傷,四肢被鐵鏈緊緊捆著,便是連雙手指尖都在往下淌血。吳驍仰天大笑,猛烈的大笑刺激肺嗆,他冷不防地又吐出一大口血來,鮮血從他的口中噴涌而出,淌過下巴、胸膛,然后滴落到污穢骯臟的地上。他的聲音嘶啞凄厲,恰如寒風摧躪的風箱,冒出怪聲怪氣的調子:“你以為……我做這些事情……先皇能不知情嗎?”晏適容的臉色一剎那變得灰白。只聽他道:“你們薛家開國有功,流傳數代更盛當年,單憑一紙密函他便能認定你們通敵?哈哈哈……不過是因薛林深獲軍心,為天子所不容罷了!”吳驍笑了兩聲,繼續道:“真是高明啊……他之所以執意要亡你薛家,便是要為他兒子的錦繡江山鋪路……新朝更迭絕不能容那樣勢大的將軍!絕不能容那樣勢大的家族!”吳驍將鐵鏈振響,殘忍道:“薛措,你這么通透的人,怎么會不懂這點?”晏適容緊握雙拳,眼眶充血,死死盯著吳驍:“你亂說什么?”吳驍哈哈大笑:“我亂說?薛措你怕不是在溫柔鄉中待久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吧?那小王爺可是你殺父仇人的兒子??!哈哈哈……你以為你們的事當真無人知曉嗎?他啊,快要死了吧?!?/br>晏適容的拳恨恨砸在牢欄上,鮮血從指縫中滴落,值守的蓮爺被這動靜嚇得趕緊跑了過來:“王爺您沒事吧?”蓮爺喊了他幾聲才反應過來,晏適容松了拳頭,雙手無力垂下,半晌道:“本王沒事?!?/br>蓮爺狠狠地掃了一眼吳驍,認定是他激著了素來好脾氣的六王爺,于是啐道:“都要死的人了還不說點好話,呸!”轉臉對晏適容道:“這人成天胡言亂語,指揮使除去第一天發了通火后,后來臉色也沒別的異樣,只顧給此人加重了刑罰。卑職送您出去吧,這牢里陰氣太重,不宜您久留?!?/br>晏適容不知自己是怎么出的紅蓮司,等他出去時天都黑了。可薛措還沒回來。承貴問他還要不要等薛指揮使,晏適容看了承貴一眼,深深地低下頭去。“回府罷?!标踢m容道。承貴不知他在無生牢里遇著了什么,怎的他心情忽然變得這么差。“您不等薛指揮使了嗎?”晏適容自嘲一笑,“不等了?!?/br>若吳驍說的是真的,當年真是他父皇知自己大限將至,給晏清登基鋪路,故而鏟掉薛家,那他,還有何面目去見薛措?【那小王爺可是你殺父仇人的兒子??!】晏適容鼻尖發酸,薛措上位以后將薛家的案子里里外外都查了個遍,不少大臣都被他拉下馬來,依他之慧不該想不到這是皇上當年有意為之的。他這些年背著多少家仇啊,又怎樣笑著和自己在一起的?他對自己說鐘情,背后又有幾多堅忍?薛措從小便是天之驕子,是國子監所有老師的心頭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