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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適容嘿嘿直笑,滿臉討好,張開雙臂似要蹭他,他轉身微微一避。即便是身著油絹衣,他的身子也早在這雨夜被大雨沾透了,身上早已無一塊是干的。晏適容伸手往他背上一摸,果然濕透了。他大驚,忙叫人拿塊干凈的帕子,里面的沈蓄之應聲出來遞帕子——薛措眼睛微微瞇起,眼前這人卻是個半生的面孔。薛措想,這個人他應當見過。他隨手揩了揩臉和脖子,便要帶人走了。沈蓄之追上來,似有話要說,薛措拉著晏適容手腕,微微一擋。沈蓄之對上薛措一雙古潭無波的眼睛,忽就不知說什么了。薛措將晏適容撥到自己身側,以防備的姿態問沈蓄之:“還有事么?”沈蓄之一愣:“沒……沒有?!?/br>晏適容稍稍駐足,回頭對沈蓄之笑笑,眼睛明亮得仿若星子,“有人來接我了,那我走啦?!?/br>沈蓄之低頭道:“王爺慢走……”薛措一扯,晏適容跟上了他的腳步,開心道:“雨停了?!?/br>此時各府的馬車也已經到了,幾人各回各家,便就此分別。薛措松開他的手,縱身翻上馬。“等等!”晏適容叫住他。薛措回頭,看向晏適容。晏適容堆出笑,指著自己的馬車道:“反正咱們也是一條街,這馬車位置寬敞得很,不如本王送指揮使大人回去?”“……”薛措也不知怎么就答應了這人的提議,等反應過來時晏適容已在馬車上同他說所見所聞所感了。晏適容若有所思地嘖嘖嘴,“可惜今日未喝到寒山亭的霜雪春?!?/br>薛措道:“你少沾酒?!?/br>晏適容樂了:“是誰出征前的那晚拉著我去一相逢壯膽的?”薛措眼里好似有什么閃動了一下,神色漸漸柔和,“你原來還記得?!?/br>晏適容道:“當然了,說來我們也有很久沒在一起喝過酒了?!?/br>“六年?!毖Υ虢涌诘?,卻在對上晏適容驚訝的眸子時微微一避,咳了一聲。六年前,薛措即將上戰場歷練,晏適容為他踐行,兩人是約在了京中走馬街上的酒肆。那酒肆名字很有意思,叫做一相逢。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晏適容酒量不好,喝大了薛措便將他背在背上,準備走回家去。晏適容腦袋沉沉,大著舌頭問薛措:“你……有沒有中意的……人???有沒有???”薛措動了動身子,晏適容嚇得雙手圈住薛措的脖子,薛措好氣又好笑地警告:“別動?!?/br>晏適容不敢動手,又開始晃腿,腦袋沉在薛措一邊肩膀上,不依不饒地問他:“有沒有?有沒有?”溫熱的呼吸打在薛措的耳畔,他僵了背脊。半晌,他向上托了托晏適容,“有的?!?/br>晏適容聲音有些喑啞,頭也沒抬起來,“是誰……”薛措笑得溫柔,聲音也很溫柔,“等我從戰場回來再告訴你?!?/br>他歷練一年,從戰場上回來時十七歲,薛家出了變故,轉眼間眾叛親離,他是罪臣子,而晏適容是六王爺,兩人相隔天塹,他便再也沒有提起這茬。馬車頗有些搖晃,晏適容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也是一眨一眨的。薛措撥了簾子看向外頭,不欲再瞧,忽聽他道:“只是……你好像還沒有告訴我那個人是誰?!?/br>薛措頓了頓,有什么哽在喉間,就要說出了,卻又沉了沉嗓子,只道:“沒有這個人?!?/br>晏適容卻是不信,剛要開口,卻被薛措拿話堵住,只聽他問:“你最近在找什么人?”“你查我?”晏適容一怔,繼而不可置信地看著薛措。薛措將頭一偏,微微格擋著晏適容的視線。都說紅蓮司情報網遍天下,莫說晏適容在找人,就算是晏適容在找一只鳥,薛措自問也有那個本事將它給捉了來。“你在找誰?”薛措重復著問了一句。帶著他自己都沒有感受到的小心翼翼。晏適容嘴角勾著笑,不動聲色將問題擋了下來:“不勞指揮使大人費心了?!?/br>他在拒絕。“他對你很重要?”“……是吧?!?/br>薛措頓了頓,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喜歡那人?”“???”“沒什么……”薛措扶著頭,覺得自己可能著涼燒壞腦子了。晏適容突然湊過去,對薛措道:“你問了那么多,也該輪到我了吧?!?/br>薛措抬頭示意他問。兩人坐在馬車的兩邊凳上,薛措撥簾倚著窗,晏適容弓身朝著前。后者又朝前湊近了一點,薛措這才正視起他來,直了身子,朝他看去。四目相對,鼻尖相距不過半尺。晏適容彎了眼睛,桃花流波,菱花艷艷,薛措喉間緊了緊,聽晏適容道:“你特意來找我的嗎?”薛措垂眸:“明池太守案有些進展,我過來看看?!?/br>晏適容輕哼了一聲,往薛措胸前推了一把:“你不老實?!?/br>薛措捏住晏適容的手腕,瞇起眼睛,黑眸深沉:“你就老實么?”“我嘛,自然是老實的?!标踢m容湊得更前了,屁股也離了凳,屈著身子對薛措道:“今天看到你,我真的很高——”話還沒說完,馬車一陣劇烈的搖晃,薛措睜大眼睛,迅速伸手拉住了晏適容,將他往自己懷里一撈:“當心!”待平穩下來后,聽前面馬夫歉意道:“王爺恕罪,這里有些顛簸?!?/br>晏適容被撈進薛措懷里,頭撐在薛措肩頭,哪里還管顛簸不顛簸,“沒有關系?!?/br>似耳語,似呢喃,薛措捏著晏適容脖子,將他放到自己身旁:“老實點?!?/br>“我很老實了?!标踢m容睜大眼睛眨了兩下。“閉眼,睡覺?!?/br>晏適容依言閉上了眼睛,輕輕地靠在薛措身旁。他的身上還是有些濕,晏適容靠著他卻很是安心,不一會兒便睡著了。天蒙蒙亮,馬車停在了王爺府門口。承貴看見薛措抱著懷中睡得香甜的晏適容下馬車,剛想道謝,卻聽見薛措一聲冷淡的“噓”,承貴立刻噤聲。薛措將晏適容抱進房間,給他蓋上被子便離開了屋子。承貴在后面連連道:“多謝指揮使大人?!?/br>“照顧好他,我走了?!?/br>說罷提劍離開了王爺府。府外蓮爺們一身行裝已經等候多時,薛措翻身上馬。身側的蓮爺低聲問詢了幾句,薛措道:“不必再查了,他不喜歡?!?/br>那蓮爺有些意外是這個理由,只是抬頭看了薛措一眼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復又很快地低下頭領命。緇衣紅紋的隊伍浩浩湯湯朝著江南明州出發。☆、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