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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也就是林嘉銘的爺爺,被毒死了,家業被侵占,林家也就慢慢敗了下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林家敗下去了,但是依然有供后代好好活下去的錢財。林嘉銘的父親林振,當時先是在日本留學,然后又輾轉歐洲和美國,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回國之后,就直接回了家鄉,在T城T大做理學院的院長,娶的妻子,是個書香門第出的大美人,畫得一手好畫,寫得一手好章草。兩人郎才女貌,羨煞旁人。不過,好日子沒有多久。文化大革命沒開始多久,林院長被批斗得太厲害,在一個寒冬里,跳河自殺了,留下孤兒寡母。林嘉銘的母親,自從父親死后,就是個少言寡語的人。她本是大家千金,后又是院長夫人,在丈夫死后,心就死了,要不是因為孩子都還小,她恐怕也要跟著丈夫一起去。雖然肩負著要養大孩子的責任,但是她卻不會cao持家里,勉強讓孩子活下去罷了。這個家,畢竟是書香門第,家里的孩子,還是和那些在泥地里滾大的孩子不大一樣。林嘉銘之后和幾個同學一起,被分到了西南一個貧窮之地去上山下鄉,去的是六個女生,七個男生。T城不能和上海北京這些大城市相比,但是畢竟還是一個很有文化底蘊的二級城市,十幾個城市里的青年,初來這貧窮之地,自然什么都不習慣。從他們所在的村里,要去縣城里,還得有兩個小時的山路。林嘉銘是這一幫子人里,年齡最小的,不過長得人高馬大,看不出他年齡最小來。他不僅身材高大,還面目英俊,濃眉大眼,笑起來爽朗非常。分到這個村里的十幾個知青,沒有分開各自住,而是住在一起,和村子隔著一條小溪,在小學旁邊不遠。這一伙知青,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紀,能吃能喝,但是給的糧食卻總是不夠,每次領了糧食,前半個月,還能勉勉強強吃飽,后半個月,肚子里總是裝的水多過于米了。這倒還是好的,更多時候是沒有任何吃的,只能去別人家打秋風,或者偷雞摸狗。村里對他們這些知青,最開始還是好奇,后來就已經是深惡痛絕了。覺得這一群人比土匪還土匪。林嘉銘因為長得好,很得村里的姑娘們的喜愛,所以在糧食沒有了的時候,總是派他去借糧,林嘉銘一出手,總是會有姑娘小媳婦們愿意多給他一些的。畢華然是畢家的小兒子,畢家有三個兒子,沒有閨女,家里也是窮,老大三十歲了才勉強娶了個深山里的老姑娘,因為沒錢下娉禮。林嘉銘見到畢華然的時候,他才十五歲,長得矮小,看起來才十二三歲,因為家里母親過世,不可能給男孩子收拾,所以他只能穿一身臟到黑得起了一層殼的衣服,衣服很薄,大冬天凍得整個人瑟縮到一堆。林嘉銘從不遠處一家里“借”到了些東西,從他家門口路過,一轉頭,對上了他臟得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只見到他一雙眼睛,眼神雖瑟縮,卻明亮有光。林嘉銘在這個村里呆著,一兩個月給家里寫一封信,不過很少收到回信。一起來的十三個知青,大多家里想了辦法,讓他們或者被接回家了,或者招工走了,最后只剩下了林嘉銘和另一個男生,這個男生是個矮個子,從來不說家里的事情,想來家里成分也是非常不好,和林嘉銘有得一拼。最開始熱鬧的大集體,漸漸變得冷清起來了。林嘉銘是個好熱鬧的人,雖然他話不多,不過喜歡看別人熱鬧。這下冷清了,他就覺得日子難熬了,讓他母親想辦法讓他回去,但是沒有音信,每日里只不過是翻著幾本看過不知道多少遍的書過日子,依然是吃不飽。和畢華然的孽緣,開始于他離開這個偏遠村子的前一年。說實話,林嘉銘雖然是個黑五類,不過他骨子里的傲氣和書香家庭帶來的矜持,讓他絲毫看不起這個地方的人,面上雖然總是很禮貌又虛心,骨子里卻瞧不上這些人。那些向他獻殷勤的鄉下姑娘們,他也沒有一個看得上的。雖然骨子里看不上,不會娶這些姑娘,但是卻沒有控制住男人的下半身的風流。四月里和畢華然鄰居家的姑娘糾纏在了一起,兩人約著半夜偷會,因為林嘉銘所住的地方還有另一個男人,他只能和人家姑娘幕天席地地野戰。好巧不巧,畢華然因為什么事瞧見了,林嘉銘讓人姑娘家趕緊跑了,自己攔住了畢華然,威脅了他一通,看畢華然怯怯地應著,他知道他不敢把這件事鬧出去。不過在林嘉銘回去的路上,因為夜路走多總要遇到鬼,很不幸地一腳踩滑,從高高田埂上摔下去了。所幸畢華然沒有走遠,聽到他的慘叫,跑來救了他。在此之前,林嘉銘沒有多注意過畢華然,在此之后,命運卻將兩人連在了一起。畢華然是個十八歲的小伙子了,但是還是瘦而干黑,好在長高了一些,沒有其他任何惹人注意的地方。他就靠著他的干瘦的身板,將摔傷的林嘉銘救了,先背他回了知青們住的房子,叫醒了他的同屋,他同屋這個男人叫胡安朝,知道林嘉銘晚上出去不是干好事,不過他從來不說他。他看林嘉銘傷得不輕,必須要進醫院才行,他是個小身板,背不動林嘉銘這樣的大個子,最后還是畢華然將林嘉銘背去了縣城醫院。林嘉銘其實沒大事,只是腿斷了,然后是腦震蕩,讓養著就行。在醫院里住了幾天,接好了骨頭,就讓他回去了。回去還是畢華然背的他。之后畢華然就和林嘉銘有了聯系,畢華然在家里吃不飽,林嘉銘有吃的,就會給他。兩人的關系變得不正常,是那年冬天的事情。和林嘉銘一起的那個胡安朝也走了,招工走的,這下這里就只剩下林嘉銘一個人了,因為他成分很不好,或者說是有人故意整他家里,他無論如何回不去城市,所以心情苦悶。更加苦悶的是,他之前惹上的一個姑娘家,家里要她嫁人,但是她卻說她非林嘉銘不嫁,說已經是他的人了。這下事情鬧得不可開交,林嘉銘變得很不好做人,林嘉銘沒承認和那個姑娘家的關系,那個姑娘家最后還是嫁了,走時卻把林嘉銘大罵了一通。畢華然拿了姑娘家的嫁女酒來給林嘉銘喝,林嘉銘一喝就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