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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總高興,就中秋“打發人”的經費當場給銷售科批了幾萬塊錢的條子。所謂“打發人”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給相干的人送紅包。這是很多老企業經年遺留下來的惡習。質量部,工程部,采購部,甚至產線上的領班。但凡有些權利關系到自己家產品問題的職位上的大小人物一個都不能少。時間到了,往年都是有份例比照著的,你忽然不給了,那么對方立馬就能給你無事生非地找點事出來。不是把你的貨拆了晾在碼頭上,就是訂單延遲,要么產品堆在產線上的時候會沖供應商的后勤人員發脾氣:同樣的產品為什么你們家的就那么難搞。蘇墨剛來恒遠那年,一堆紅包拿在手里簡直燙手的山芋一樣,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往外送,他自己都替對方難為情。后來,都是熟能生巧,見了人,隨手把紅包往人家桌子上的文件里面一夾,雙方相視一眼,了然于心,就這么簡單。沒想到,那種已經很久沒遇到過的難為情的情況今年竟然又出現了。財務部沒有人敢收蘇墨的紅包。有個工程師追到了走廊里,十分尷尬地硬把紅包又塞回蘇墨手里。走廊上當時還有采購部的兩個工程師走過,大家彼此看一眼,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都默認了是一回事,但是攤開來給人看到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蘇墨當時站在走廊里著實十分尷尬。竟是頭一回遇到了這種事情:在海威竟然還有紅包送不掉的時候。于是蘇墨在財務部這一塊竟是又平白無故地落著了一筆錢。錢不算多,買兩個湯鍋綽綽有余。之前說了要請丁競元吃飯的,大丈夫言出必行,如果他硬是要讓請客的,正好可以把這錢花在他身上。蘇墨沒有等到丁競元硬逼著他請客,等到了一個從S城寄來的包裹,打開來,蘇墨立即怔在了當場:東西正是當年寄到父親蘇泉豐手里的那份他勾引丁競元的證據,連外面的包裝都是一個樣。這東西他當年看過一眼,一輩子也不會忘記。34三十四章五十八碟片是放在一個藍色的塑料小包裝里的。為了檢驗里面的內容,蘇墨還是看了一下,沒有錯,內容還是那些:五年前他和丁競元“同居”的視頻,以及他在浴室里的,包括打飛機的內容都還在。當年的蘇墨就已經想到了,之所以會有這些東西存在,唯一的原因就是當時浴室還有廚房這些地方都被人裝上了攝像頭。而裝攝像頭的人蘇墨認為應該就是丁競元本人,當時的蘇墨是震驚,但此時已經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了。丁競元這么變態,這種偷窺別人的事情是他能做得出來的。蘇墨抱著腿靠在小客廳的沙發里,直著眼安靜地看著屏幕上的關于那個人的過往。他正在給他做早飯,攝像頭應該就裝在抽油煙機上的某個位置,拍攝角度的問題,自己和站在身后的丁競元的表情都是一覽無遺。任誰看了,都會以為他們肯定有什么吧。他是一臉的不自在,而丁競元的眼神,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原來是那么放肆。對他的占有欲一覽無遺。蘇墨摸起腳邊的遙控器,將畫面定格了,盯著屏幕上的丁競元看。那時候的丁競元很年輕,身材健壯,帥氣逼人,難怪……難怪自己會有些動心。蘇墨按著快進,眼睛離開了屏幕,身體沿著沙發緩緩地歪倒了。后面的他不想看。因為只要一想到他在浴室里打飛機,而丁競元當時正在某個顯示器里正偷窺他,他就會臉上發燙。當時的丁競元會干些什么,一點也不難猜??隙ㄊ窃谝贿吙粗贿厰]吧。好變態的丁競元。當年要逃開的想法是對的,只可惜逃得晚了。那時候擔心的事情后來一件也沒有少:始終沒有對女人動過心,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心態的成熟,自己也慢慢接受了這一點;父母親還是知道了,果然是前所未有地大發雷霆。即使并不是“證據”里展示的那樣兩情相悅,實際卻也不容蘇墨辯解,丁競元曾進入過他的身體,以那樣粗暴的瘋狂的方式。這是不爭的事實。他讓父母失望透頂了。離家的清晨,大雨傾盆。二十二歲的蘇墨濕潤著眼睛告別站臺上哭著求他別走的弟弟,呆坐在火車窗前的那時候,他是多么恨丁競元啊。如今五年過去了,他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穩定的工作,生活平淡而有規律,那些恨竟漸漸淡了,本性使然,不再想起。蘇墨并不能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去恨那人一輩子。本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可丁競元又無孔不入地將他的生活逼成了一團亂。原本平靜的心也亂得自己都要搞不懂了。他其實只是想安安穩穩地過平凡人的生活,哪怕要一個人過一輩子也沒有什么不可以。丁競元說當年這個證據是他母親搞的鬼,那么現在呢?這是誰寄來的?為什么寄來?如此看來,這寄東西的人必是十分厭惡自己的。如果這個東西出現在別的地方,比如恒遠的傳達室,那么,事情將演變成什么樣也可想而知。蘇墨嘆息了一聲,愁苦地獨自在沙發上仰面躺了很久。臥室里的手機在響,他懶怠起,任它在安靜的房間里長久地響著。已經是晚上七點鐘,客廳里沒有開燈,唯有屏幕上一片藍光打在蘇墨臉上,視頻早看完了,蘇墨仰靠在沙發里,雙腳搭在茶幾上,在抽香煙。擱在一邊的手機又響了,是丁競元。他看過了,之前的也都是他。丁競元甚至還接連發來了兩條短訊,問為什么不接電話。蘇墨知道丁競元就是個不肯善罷甘休的性子,早已經回復了一條:有事。五分鐘以后,門鈴響了。蘇墨沒有理會,反正屋子里沒有開燈,丁競元以為家里沒有人說不定一會就會離開。門鈴把對面的房門都吵開了。蘇墨聽到對面那位年輕的高中老師有些模糊地問了句你找誰???門外的丁競元轉過臉去陰陰沉沉地看了對方一眼,并沒有回答。防盜門一聲響,又關上了。然后門鈴接著長響。丁競元其實現在心里頭早已經火了。他從S城急三火四地趕回來,就是想趕晚飯的點,要趕過來吃那頓蘇墨欠他的飯的。他之前一方面是很忙,一方面也確實是故意不聯系蘇墨的,但是他不聯系是為了讓蘇墨想他,為了把人追到手,說難聽點就是欲擒故縱。任誰被瘋狂愛著自己的人忽然間冷落了,心里肯定都會有點想法吧,就算根本是不喜歡對方的,何況蘇墨現在對他豈止是動了心了。結果卻是現在這種情況,電話不接,門也不開。裝死。感覺兩個人一切又回到原位了,這讓丁競元怎么能不怒火中燒,之前小心翼翼忍了那么久,他都要忍成了佛了,結果全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