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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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序知道，那句話傷害到了她，但盡管他再怎么努力想要去解釋，所有之后的結局都在那句話之后已然決定了。

    形影寥寥，岸柳垂下，更顯得溫以笙背影蕭條?；蛟S，辰師兄說的不錯，世卿門的大事絕不是像她三言兩語都能解決的。

    她不該計較辰長老的不是，起碼，辰長老一心為了世卿門辦事，只不過，溫以笙的內心不知該落向何處。

    就算到大戰的那一日，溫以笙又能為世卿門的人做些什么？或許什么也做不了，或許，還要師父照顧。

    那個白嫩嫩的小徒弟又跑過來，看著她手中已經攥著藥房紙，“溫姑娘，這藥方怎么又給拿回來了？”

    溫以笙光顧著想著師兄的話，竟都忘記將這藥方發給百姓了，果真是糊涂了。

    她轉身朝著散了的人群跑去，一張張遞給那些人，她不知道該如何保護這些百姓免受戰亂的痛苦?；蛟S就像辰師兄說的，等到了戰亂時候，誰也顧不上誰。

    “丫頭！”肩膀被那人狠狠拍的發疼，溫以笙可以肯定這白胡子前輩是故意為之，才使了這么大的力。

    揉著肩膀的痛處，溫以笙捎帶著怒氣依舊維持著笑意問，“前輩，你又有什么事？”“又”這個字倒是很貼切。

    白胡子老頭眼眸清亮的很，搖頭，反倒指著溫以笙說道，“丫頭，我看不是我有什么事，而是你——你出了什么事？”

    看來，白胡子前輩已然看出今日她的神色不對了，也是，溫以笙平日里沒心沒肺地笑對人生，如今愁眉不語一見很明顯。溫以笙也沒有隱瞞此事，而是一五一十將事情的原委說明白，自然也將辰序的原話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哦，是這樣——”前輩捋著他的白胡，盡管覺得這白胡子很快就要被他捋禿了，“丫頭，那老夫不妨問你一句，倘若真發生戰亂了，你覺得，你能夠做什么？”

    溫以笙眼神停滯片刻，若真是發生戰亂，她會如何？從小到大，在一片安寧中長大，她何曾考慮過這些。

    溫以笙隨后疑惑搖頭，“我也不知道，沒有發生的事，我無法保證。是嚇得逃跑，還是拿起劍沖向前，或許，我對自己不了解，所以無法保證?！?/br>
    白胡子前輩點頭道，“是啊，這些你都無法保證。既然是無法預料到的事，如今去想也不過是杞人憂天。倒不如——順其自然，隨遇而安？”

    順其自然，隨遇而安——這確實像歸隱高人的話語，可這不是溫以笙能夠做到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然面對別人的苦惱，她也可以這樣來上一句。

    只有自己經歷后，才會體會到其中的道理。

    即便后果明白，即便知道前路的坎坷，即便不相信自己，但凡是一個常人，他都會擔心后果，都會退縮，也都會做出自己的決定。就像是溫以笙，倘若此刻，她決定不認慫，那以后，即便怕了，她也不會退縮。

    終究，溫以笙還是想明白了，“前輩，我想明白了，您教我煉藥吧！我要煉出能夠幫助師父的藥，我不能認慫！”她這丫頭的腦回路還真是稀奇，煉藥，這有什么關系。

    白胡子老頭起先愣了愣，隨后恍然大悟一亮眼眸，朗聲笑道，“你這丫頭，是拐了彎騙我教你手藝，別欺負我這老頭！”

    溫以笙此時也像是釋然一笑，“前輩既是受了師父所托，自然也知道師父讓我跟您學習的事。所以以笙，怎么能算是騙呢？”果真，這才是伶牙俐齒的溫以笙，古靈精怪的溫以笙。

    ……

    在靈山召集江湖能人義士，如此大的事情，皇帝又怎么不會知曉。先不說斷了世卿門上下山的路，就說那圍在山下的重兵，這都是要致世卿門于死地。

    一方的背信棄義，一方的謀反起義，誰都有資格說自己在理，不過只是找了個理由完成自己的私信。

    只不過，眼下世卿門只剩下了掌門和丁長老，以及數百個世卿弟子。倘若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辰長老也會帶兵在靈山起義。破釜沉舟，在此一舉。

    “掌門，皇帝那頭又傳來話了?！倍〕缮酱藭r也神色凝重起來，這幾日他都閑不下來，語氣中也對了不少疲態，“他說，三日之內，若是再不投降，會散去靈山眾人，便要派兵踏平我世卿門?！比?，少年眉目間沉寂，像是在思量著什么。

    最后還是說道，“傳我的話，三日之內，若是皇帝不給我死去的江湖眾人一個解釋，靈山即刻起義?！鄙倌甑膽B度堅決，畢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犯了，也不必留顏面。

    “掌門——”丁成山此時勸道，“靈山起義容易，但這數百名弟子的性命又該如何？”

    “丁長老所擔憂的是我世卿門的弟子，但倘若投降，如何面對在靈山信任我們的江湖人士。他們受盡了皇帝的壓迫，不是家破人亡，就是妻離子散，分明已經投降于皇室，卻被皇室所背棄，皇帝一心想要除之。這又該如何？”

    當日，萬靈大會之后，皇帝私下想要除了其余三派的人，來維護自己的名聲。三派長老無故被囚禁，折磨致死，只是因為這個皇帝的野心勃勃，只是因為他擔心江湖人士的壯大。

    殺了千百江湖人士，血濺他世卿門，為的也只是逼他，逼他謀反，再用謀反之罪滅了他世卿一派，以達到他一統江湖的目的，實則殘忍，實則沒有人性。

    “掌門即已決定留下，那靈山那處沒有掌門的指令，又該怎么行動？”

    “靈山那邊——已然辰長老一人足夠，這幾年來，他幾次三番想要挑撥世卿與朝廷的關系，倘若我被囚，辰長老定然也坐不住?！鄙倌觌m不通人情，但這些他還是能夠看得明白，誰有野心，誰想要做些什么，都盡收眼底。

    丁成山對辰長老本就有所顧慮，要是靈山再被辰長老控制，世卿的掌權都歸辰長老所有了。

    于是還是略帶懷疑的語氣問道，“可，掌門真的信任辰長老？以他的性子，到時候戰亂，定會不顧靈山的百姓?！?/br>
    自然，少年是信不過的，因此，他想法設法也要先出了這世卿門，下山另謀出路。

    三日的時間，為何這皇帝還要等上三日才敢上山進攻，難不成？

    “丁長老?！毖垌龆涣?，他問道，“山下究竟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