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好意思說這種話的？大哥大嫂要是只要天賜一個，我們也不要孩子，娘心里得是個什么滋味？等爹回來的時候，怕要勒令你休妻了。

    程譯笑出來，“爹讓我休妻我就休了你??？現在當家的可是大哥?！?/br>
    “我不管那些?！彼谧∷拇?，“我就是要孩子，越多越好。要是生不了，我才能認命?！?/br>
    此時回想起這些，她心頭甜甜的，面上卻是不敢現出端倪，神色如常柔和溫婉。

    晚間，徐巖留在程府用飯。怡君知道她的喜好，從外面的酒樓定了一桌野菌席面。

    黎兆先尋過來，程詢和兩個弟弟便在外院設宴款待他，席間，四個人相談甚歡。

    .

    歇下之后，怡君把姑母說過的事情告訴程詢。

    程詢聽完，笑了，“這一回，侯大人竟舍近求遠，有意思?！焙罘蛉吮揪褪悄赣H的至交，侯尚書卻繞過去，讓蔣家的人從中傳話。

    婆婆與侯夫人情同姐妹的事情，從沒瞞著怡君。她曉得他話中深意，便只是笑。

    “哪兒都行?！背淘冋f，“讓侯尚書只管放心，我不會賴在吏部礙他的眼?！?/br>
    怡君輕笑出聲，“那我明日就讓阿初回話給姑母?！?/br>
    .

    四月末，冊封修衡為臨江侯世子的旨意下來。

    這次倒不是唐栩磨蹭，是禮部擱置了他的折子，直到皇帝想起唐栩跟自己說過這檔子事，見還沒個著落，起初只當是唐栩又慢性子起來，隨口問禮部尚書有沒有收到相關的折子。

    卻不料，禮部尚書當即說收到了折子，正要呈給皇上。

    皇帝定定地看了禮部尚書好一會兒，說：“朕以為你要留著那道折子過個年再呈上來呢?！?/br>
    禮部尚書一聽話鋒不對，連忙跪地請罪。

    皇帝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直接擺一擺手，“下去?！?/br>
    禮部尚書走出御書房，已出了滿頭的汗?；噬系腔詠?，真是從沒給過禮部臉面：本該歸禮部張羅的鄉試他非要親力親為，照章程走的冊封公候世子的事兒，在今日也成了過錯，算起來，唯一讓皇上說過滿意的，是選李氏進宮那檔子事兒?？墒?，禮部從不覺得長臉——那么多人，只選一個，百官常嗤笑他們辦事不力。

    唉，遇到這么一位天子爺，禮部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之后，唐栩的折子送到宮里，皇帝批示之后，禮部從速下了文書。

    頭上多了個世子封號，對修衡來說，跟以前沒什么不一樣，不過是下人對他的稱呼有所轉變而已：師父早就跟他說了，要戒驕戒躁，年幼時所得，都是雙親所賜。

    另一方面，他知道了母親再次有喜的事情，這次，他挺高興的。

    他是想，等弟弟或meimei出生之后，就能跟修征一起哄著，到時候，修征說不定會因為不再是最得寵的孩子惱火。想想就挺好玩兒的。

    .

    朝堂上，程詢與尹希的筆墨官司還沒打完，而且情形越演越烈。

    皇帝這個看熱鬧的，依然興致盎然，常把程詢反駁言官的折子反復看幾遍，偶爾更是哈哈大笑。

    一次，他與李氏說起這件事：“程知行手里那支筆，實在是狠。言官要是有氣性太大的，早晚被他氣死?！?/br>
    李氏自然看得出他對程詢的賞識，笑道：“臣妾卻有些擔心程大人，年紀輕輕的，被那么多年歲大的人沒完沒了的挑刺，心里會不會特別氣悶??？”

    “不會?！被实坌Φ?，“心里有怨氣的話，字里行間會流露出來。我看他倒是沒當回事兒?！?/br>
    李氏一笑，“臣妾聽宮人說過，皇上與程大人年歲相仿。生長于這種年月，臣妾總是很慶幸?！?/br>
    皇帝笑說：“年紀輕輕就活成傳奇的人太少見，對吧？”

    李氏如實道：“最要緊的一點，是皇上賞識這般的人物?！边@一段，皇帝對她的恩寵更重，她也發現了他很多難能可貴的優點，畏懼減少，多了幾分由衷的敬重。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不是每位帝王都似他一般。

    “你倒是從沒替那些言官說過話。論起來，都算是你的同鄉?！?/br>
    李氏忙道：“臣妾怎么敢。前面朝堂的事，與臣妾無關。要不是皇上說起，臣妾心里也只有宮里這點兒事情?！边@是心里話。有孝誠皇后那樣的前車之鑒，她從不敢打聽朝堂的事。

    她是讓他特別省心的女子?；实蹪M意地笑了笑，“平日里，黎兆先、唐栩、程詢都會隔三差五進宮，往后你少不得有與他們相見的時候，這種事又有趣，便想跟你說道說道?！碧峒暗娜齻€人，與他是君臣，也近似友人，他不介意讓她見一見。

    李氏欣然點頭，“好啊。有幸得見皇上看重的臣子，是臣妾的福氣?！?/br>
    “在宮里悶不悶？”皇帝眼神誠摯地看著她，“要是沒有投緣的人，不妨見一見他們三個的發妻，聽說都是很出色的女子?！?/br>
    “不用。宮里的姐妹待臣妾都很好?！崩钍狭⒖谭磳?，“他們的發妻必然都是極出眾的女子，有緣得見是好，但是，坐在一起能說什么??？再者，若是來往的話，別人看著總是不好?！边@也是心里話，她不敢與官員的家眷來往，怕給這三家引來麻煩，更怕給自己和娘家引來麻煩——畢竟，在官場上立場不同，那樣的紛擾，她還是遠遠避開為妙。

    “我只是怕你悶，畢竟背井離鄉的。你們女子之間來往，影響不了什么事?！彼窍嘈爬?、唐、程三個人的眼光，結發之妻絕不會做出試圖拉攏嬪妃的蠢事。

    “那也一樣，臣妾來京城不久，還是離官員女眷遠一些為好。萬一給皇上添亂，那……”

    皇帝見她緊張兮兮的，不由笑起來，“成，那就過兩年再說。黎王府那邊，你是怎樣都要來往著的，黎兆先獨自支撐一個門第，他發妻身子骨又不大好，我心里總是不踏實，大事小情的，要關照著一些。你是女子，心細些，能幫我照顧的更周到些?！?/br>
    李氏點頭，不免擔心，“黎王妃怎么了？”

    “底子太差，這些年沒少請太醫、大夫調理?！被实壅f，“那是個孝女，去年冬日喪父，聽劉允說，好幾個月都打蔫兒，到最近才好了些?！?/br>
    李氏由衷道：“那，皇上便多賞王府一些好的藥材吧。聽說太妃身子骨也不大好?！?/br>
    “這是自然?！被实垲h首，蹙了蹙眉，“也不知道黎兆先是什么命，身邊一堆病秧子。太醫院那幫人也是廢物，一個藥到病除的良醫都沒有?！?/br>
    李氏又是為黎兆先感慨，又因為他的話心生笑意，“有時候，皇上說話很是有趣?！?/br>
    皇帝笑問，“有時候，沒個帝王的樣子？”

    李氏只是微笑。

    “帝王也是人，誰規定一定要出口成章？總文縐縐的說話，我怕是要累死?！?/br>
    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