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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遇,他被她的美艷吸引,忍不住上前攀談。 相識后,他就掐算著日子,繼續在王記與她碰面,慢慢熟稔起來。夏末時節,他鼓足勇氣,邀她到湘菜館一同用飯,她猶豫了好一會兒,點頭答應。席間,因為都喜歡琴棋書畫茶道,相談甚歡。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他喜歡她的樣貌、才情和單純的性子,從不掩飾而她也分明是欣賞他的,笑盈盈望著他的時候,目光溫柔,那是想作假都不成的事。 可是,她是南廖家的長女。他留心打聽之后,頗有些無所適從:南廖家對兩個閨秀寄望頗高,低于他們的門第托人前去提親,都是當場婉言回絕,他這般沒有功名的人,怕是連門都進不得。 于是,滿心指望著秋闈高中,結果不需說,讓他著實愁悶了一段日子。 沒料到,再相見,廖碧君反倒婉言寬慰他:“考取功名就像走路撿到金元寶,運氣可遇不可求,全在于考官的眼光。你不是生于京城,又沒有熟知官場的親朋,自然就揣摸不出各位考官的喜好,不中只能是這個緣由?!?/br> 他就苦笑,“終究還是才疏學淺。像程解元那般的奇才,不論是怎樣的考官,都能高中?!?/br> “那是不世出的人物,尋常人若跟他比較,都不用活了?!绷伪叹尚︽倘?,“反正,你有真才實學,我確信無疑?!?/br> 他聽了,心里一面甜絲絲的,覺著她實在是朵溫柔的解語花另一面則澀澀的,她之前的話有幾分道理,但他這種地位,如何都跟高門子弟搭不上關系,臨考前便沒人給予中肯的提點。 于是他想,如果她肯下嫁,那么南廖家就算為著顏面,也會盡心幫他考取功名。 這姻緣成不成,全在她能否說服雙親。 不管怎樣,他得試試。上個月相見,臨別前,他約定了日子,告訴她有關乎彼此的大事要定下來,只看她肯不肯再相見。 她紅了臉,沒說話。 將至正午,商陸走在街上,抬頭望去,碧空無云,暖陽高照。少見的好天氣,應該會賜予他好運氣。 姜道成坐在書案前,逐一看過廖家姐妹這兩年交給葉先生的功課。 廖碧君所作的字、畫不少,廖怡君的功課絕大多數都是臨摹的字帖、名畫,少數是自己畫的一些名花。 姜道成不免皺眉,“怎么回事?總讓廖二小姐臨摹,這不耽誤她么?” “哪兒啊?!比~先生連忙解釋,“那孩子字畫皆精,但是不想張揚。交給過我一些挺出彩的畫,但是,您和程大少爺不方便看吧?” 姜道成瞪眼,“我們兩個難道是藏不住話的人么?” 程詢接話道:“先生有言在先,我定不會隨意與人談及?!?/br> 葉先生一笑,轉身從書柜里取出幾軸畫,“既然如此,二位就看看?!?/br> 先展開來的,是一幅貓蝶圖,貓兒憨態可掬,蝴蝶翩然輕盈,花叢妍麗似錦。 姜道成長眉上揚,“這丫頭,工筆畫竟作得這般好?!?/br> “這自不必說,水墨其實也不錯?!比~先生展開另一幅,“我在她這個年紀,遠不及她的功底?!?/br> 姜道成斂目細看,仔細回想,笑著頷首,“的確。女孩子家,筆力需要常年習練,筆法有無靈氣,卻是一看便知?!?/br> 葉先生繼續夸贊愛徒:“再有,這孩子棋藝絕佳,認真與我對弈的時候,就沒輸過?!?/br> “……”姜道成多看了說話的人兩眼,“難為你了,這也好意思說?!?/br> 葉先生笑出來,“這有什么難為情的,您棋藝就不是一等一的好,我遠不如您,遇見深諳其道的人,能不輸么?” 師徒兩個說笑期間,程詢將貓蝶圖拿起來,細細看著。 的確,她最出彩的原本是工筆,后來是因著他和之后的經歷,才潛心于水墨,意在收斂性情,要自己清醒自知。 而他是因為她,一度專攻棋藝、苦練工筆,又在很多年里碰都不敢碰,要到最后幾年才撿起來。 姜道成對徒弟道:“廖大小姐的書畫,與同齡的孩子們相較,算得中上??磥砜慈?,她該是心性單純脆弱之人,如此,你不該教她音律,該讓她在書法、水墨上有所進益這兩樣,教導得當的話,能讓她心性慢慢轉為沉靜堅韌?!?/br> ☆、38.定風流 感謝支持正版 這一年他預感到大限將至。那預感是一種無形無聲的召喚,只自己可察覺。 浮生將盡,回首前塵如觀鏡中水,所經的得失、浮沉洶涌流逝最終歸于靜寂。 抱負已經實現,缺憾已成定局。 云游期間,他看到天下迎來盛世,天子權臣秉承的治國之道,正是他退離前擬定的章程。 人們沒有忘記他,時不時談論他生平諸事。說他得到的功名富貴權勢,能有人比肩,但無人能超越。又說他為人子嗣夫君父親缺憾與不足太多,有些行徑,甚至是冷血殘酷的。 局外人這樣的看法是情理之中。 猶記得他辭官致仕當日父親尋到他面前,歇斯底里起來,“為了個女人而已,你竟瘋魔至此!”全忘了早就說過再不想見到他。 母親老淚縱橫“你跟我們置氣這些年竟還嫌不夠。程家沒落,于你有什么好處?” 父親痛斥他不仁、不孝、不義。 他大笑,拂袖而去。 鮮少有人知道,他無法彌補的缺憾,正是家族促成。 有些人幸運,兒女情只是兩個人的事有些人不幸,被家族左右情緣。 他情牽一生的女子,是廖怡君。嫁給他近二十年終被休棄的女子,是廖芝蘭。 兩女子同宗,祖輩分家,城南城北各過各的。到了她們年少時,情分淡薄如偶有來往的遠親。 與怡君初見時,他正春風得意,她是城南廖家次女,一刻的凝眸相望、半日的學識較量,傾心、相悅。 他及時告知雙親,非怡君不娶。當時風氣開化,雙親也開明,允諾怡君長姐的親事落定之后,便為他上門提親。 可在后來,事態逆轉,兩家俱是態度強硬地否決這門親事,程家勒令他娶廖芝蘭,城南廖家則逼迫怡君代替長姐嫁入榮國公周府。 對峙、抗爭、哀求,都不奏效。 到底是各自嫁娶。 再往后,知道了自己和怡君被生生拆散的原由:在他年少時,父親便因野心禍及朝臣子嗣,找的劊子手正是廖芝蘭的父兄。 城南廖家一度瞻前顧后,擔心程家在朝堂爭斗中落敗,認為世襲的公侯之家處境更平順。城北廖家則看準程家世代榮華,更清楚,不結兩姓之好,遲早會被滅口。他們并不只是對怡君橫刀奪愛,還賭上了前程和性命?;槭虏怀?,兩家便是玉石俱焚。 怡君是在知曉這些之后,低頭認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