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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 心狠。母親對同為女子的人,一向心狠,都讓人懷疑她上輩子終生飽受女子嫌棄——這輩子就是來報仇的。 打那之后,姑母成了母親的克星,母親徹底失去父親的尊重。連帶的,姑母、父親對她和jiejie也只是盡責,沒有寵愛。 應當的。生身母親都重男輕女,別人憑什么喜歡?沒厭屋及烏就不錯了。 這些年過來,母親從不覺得自己有錯。 不知錯沒關系,跟女兒記仇就過分了。怡君想,既然是這樣,那就誰也別怪誰,一起過憋悶心煩的日子。 翌日早間,程府的人前來傳話:葉先生要繼續給姜先生打下手,程詢出門尚未回府,是以,她們今日不需前去上課。 廖碧君無所謂,在哪里習字都無所謂。 怡君卻著實失落了一陣子。 廖大太太晚一些得到消息,笑出聲來,“好事。每日都不得空才好?!钡搅顺秸?,她的喜悅變成驚訝:程詢到訪。 ☆、28.惜芳菲 028 惜芳菲(二) 不論文氏和廖芝蘭說過程家什么, 在這時候, 廖大太太都曉得要以禮相待。 廖大老爺和廖文哲都不在家, 前者去順天府, 后者在五城兵馬司當差, 出面待客的便只有廖大太太。 驚訝之后, 她連忙出門,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之下,迎到垂花門外。 管家親自為程詢帶路。 身著玄色大氅的年輕男子漸行漸近, 廖大太太凝眸相望, 心里想著,原來真有人擔得起玉樹臨風、豐神俊朗、清貴無瑕這樣的話, 比起相看過的那些男子, 全然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只是,這位解元眉宇清冷,自有一股子肅冷懾人的氣勢, 傳聞中亦不是好相與的脾性——她暗暗提醒自己,可得好生應承。 程詢走到廖大太太近前,拱手行禮, 溫然道:“晚輩程詢。來的冒昧, 望您海涵?!?/br> 廖大太太連忙斂衽還禮。 程詢態度和緩地道明來意:“葉先生給府上兩位千金布置了一些功課, 小廝聽不分明。晚輩出行回府之后,要來城南處理些庶務, 葉先生聽說了, 便喚我順道走這一趟?!?/br> 葉先生“喚”他走這一趟——是她一直低估了葉先生在外的名望, 還是他的自謙之辭?廖大太太這樣想著,笑道:“葉先生一番苦心,但愿小女不會辜負。派人來傳話,讓她們過去也是一樣的。勞煩解元親自前來,真是不敢當?!?/br> “您客氣了?!?/br> 廖大太太笑道:“如此,快請到暖閣喝杯茶,妾身這就差人去知會她們?!?/br> 怡君聞訊后,心緒立時明朗起來,和jiejie相形來到暖閣,上前行禮。 廖大太太生平只念過幾年書,僅能應付日??促~冊、帖子之類的事,每逢這種場合,心里總有些不自在——在外人面前,自己一句話都搭不上,搭話就會露怯,而兩個女兒讀書,又一直是她不贊同的。 得了程詢示意,程福將手里兩冊書分別送到姐妹兩個身側的丫鬟手里:“先生給二位小姐布置的功課就在書中?!?/br> 姐妹兩個接過書,翻了翻,果然看到書中夾著箋紙。 葉先生要廖碧君畫一個水墨扇面,程詢容她斟酌了一會兒,問起她打算如何布局、選用哪種寓意等等。 這不是能對答如流的問題,好在程詢神色溫和,又很耐心,適當地給出建議,便讓廖碧君心里踏實不少,沒像以前對著葉先生似的急得手心出汗。 這期間,怡君已經看完箋紙,放回書中,看似神色沉靜柔和,一顆心卻在撲通撲通地跳個不聽。 箋紙上不是什么布置的功課,而是他以左手寫給她的幾句話——或者也可以說是一道題:在下有要事與君相商,午后若得空,請離府相見。 接下來,便是提供的選擇:若做一幅春景圖,她想畫哪種景致。 答畫春柳,相見之處便是程府馬場;答畫桃花,相見之處便是墨香齋;答畫杏花,便是她另有安排,待得出門之后,他會安排人詢問。 他給的最后一種選擇,是沒想好,意味的就是她沒空,改日再說。 考慮得很周到。 ——這樣的場合之下,他假公濟私,邀她出門相見。 緊張過后,怡君真服氣了。 要見么?當然。 在何處?她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隨風可愛的模樣。 是以,程詢不動聲色地詢問她的時候,她亦不動聲色地回答要畫春柳。隨后,程詢又借此問了她幾個問題,例如是湖邊柳還是道旁柳,用色的深淺、筆觸的技巧是否明晰。 末了,程詢牽出滿意的笑容,起身向廖大太太道:“耽擱您這么久,都是程府安排不周全之故,改日晚輩再來給您賠不是?!币蛑木w愉悅,語氣又柔和三分。 饒是廖大太太再先入為主,此刻對他也生出了切實的好感,忙忙道:“看解元說的哪里話,妾身這兩個女兒每日登門叨擾,少不得給貴府添麻煩,我正想著過幾日登門致謝呢?!?/br> “這倒是巧了?!背淘冃Φ?,“家母昨日才提過,等忙過這幾日,便下帖子給您,等您得空了,登門敘敘家常?!?/br> “不敢當,不敢當?!绷未筇粗男δ?,委實有如沐春風之感,不自覺地笑起來,“理應是我登門拜望?!?/br> 又寒暄幾句,程詢道辭離去。 望著他挺拔的背影,羅mama嘖嘖道:“怎么會有這樣的人?真是樣樣齊全,要什么有什么?!?/br> “是啊?!绷未筇?,“不知怎樣有福氣的人家,能得到這種乘龍快婿?!蓖R煌?,嘆了口氣,“我們這種門第,是如何都盼不來的?!?/br> 羅mama忙寬慰她:“高門大戶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過的?!?/br> 廖大太太卻喃喃道:“別的不提,程夫人敦厚寬和的名聲在外,不然怎么會有這樣謙和的兒子?要說程家,唯一的不好,怕就是那個當家做主的人?!?/br> 羅mama不便接話,勸著她回了正房。 沒過多久,兩個窮書生求娶廖芝蘭的事情傳到南廖。 廖大太太愕然之后,不免幸災樂禍,“該!文氏這些年,一見到我就沒好話,日后看她還怎么出門見人?!?/br> 羅mama卻是目光微閃,期期艾艾地道:“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母女兩個跟您說過的關乎程家的那些話,可信么?” “……”廖大太太沉吟多時,面上現出怒意,“你說,她們是不是嫉妒碧君、怡君能夠出入次輔家中,才來我跟前挑唆的?” 羅mama立刻附和:“奴婢覺著您說的有道理?!?/br> “沒心肝的!文氏也罷了,芝蘭那個丫頭片子最不是東西!”廖大太太氣道,“我以前待她總歸不錯,她居然因著妒忌就做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