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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應該知情么?” “不論知情與否,北廖家都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绷螐┤鹕裆岷土藥追?,“解元聰明絕頂,不難想見我們的難處?!?/br> “是以——” 廖彥瑞接道:“是以,我只能置之死地,看程府能不能給一條活路?!?/br> “若程府不給出路,索性同歸于盡?!背淘兲嫠f出未盡之語。 廖彥瑞輕輕嘆息,“除此之外,無路可走?!?/br> “你要怎樣的活路?”程詢閑閑道。 廖彥瑞不答反問:“其一,找到柳公子,不論他是否在你們手里;其二,結兩姓之好,解元迎娶小女。假如找不到柳公子,便除掉柳閣老?!?/br> 女兒要死要活地鬧騰,一心嫁入程府,嫁誰卻存著猶豫??伤趺淳筒幻靼?,只有嫁給程詢,才不會再有變數。 程詢再問:“如果程府不答應,又當如何?” 廖彥瑞苦笑著嘆息,“解元明知故問。如果程府不答應,我只好到刑部投案。沒有誰愿意承擔這種罪名,解元說是不是?” “沒錯?!背淘冃揲L的手指輕輕叩著座椅扶手,片刻后,笑微微地道,“如此,你去?!?/br> “……”廖彥瑞第一次張口結舌。 “這就是程府的回應?!背淘儚娜萜鹕?,踱步至室內的博古架前。 廖彥瑞不相信,“解元年輕氣盛,我要見程閣老。今日他若是不得空,那就明日去內閣求見?!闭Z畢,站起身來。 廖文詠隨之起身,殷切地道:“解元,三思啊。這可是關乎你整個家族的大事?!?/br> 程詢打開一個描金匣子,從里面取出一摞紙張,語氣沉沉:“廖彥瑞,你可知柳公子如今的情形?” 這是承認了柳元逸在他手中。廖彥瑞冷笑,反問:“怎么?解元要親自斬草除根么?” 程詢的語聲宛若嘆息:“柳公子如今只會說三個字——廖、彥、瑞?!?/br> 廖彥瑞身形一震,驚詫地望向廖文詠。 廖文詠險些失聲驚呼,頻頻對父親搖頭。這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意外,下人從未對他說起。 程詢掂了掂手里的紙張,報賬一般地道:“七年前,廖彥瑞想到工部行走,要次輔鋪路,次輔從中周旋,最終,北廖家分別行賄工部尚書、吏部侍郎紋銀兩萬兩。受賄二人現今已經致仕,但想要他們晚節不保的人,應該不少。 “三年前,你屢次試圖行賄次輔,最終,次輔給你寫了個借據,以這由頭收下紋銀三萬兩,卻沒讓你如愿升官。 “自兩年前,你不再做升官的夢,改為求次輔幫忙拓展財路。入干股吃紅利的營生,他給你找了兩個?!?/br> 隨著一樁樁罪行不假思索地道出,他的語氣逐步變得冷凜,唇畔的笑容則一點點加深。一面怒意彰顯,一面笑容璀璨,這樣的反差,在這樣的時刻,讓人膽寒。 “你說這些做什么?”廖彥瑞色厲內荏地道,“我是不清白,令尊呢?” “那就說一說與程府無關的事?!背淘儾[了瞇眸子,緩步回到三圍羅漢床前,優雅落座,“廖文詠人心不足,干起了放印子錢的黑心行當,聽聞進項頗豐。我近日清閑,派管事找到他的同伙,收服了北廖家兩個當差十數年的管事,三人證詞已然到手?!甭砸煌nD之后,他唇畔的笑容消散,眸中寒芒閃爍,語速驟然加快: “你參與修繕八百里外那所行宮的時候,貪墨了多少銀兩? “當地那名知府,每年孝敬你多少真金白銀? “在真定,你兩個兒子霸占了多少百姓的良田? “去年冬日,你堂弟有沒有欺凌良家婦女,最終害得人投繯自盡?你行賄多少銀兩才壓下了此事?要我繼續講述你們做過的好事么?” 廖文詠莫名覺得偌大的廳堂內陰風陣陣,無聲無形地讓他從頭冷到腳。 廖彥瑞額頭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好一個程府,居然……” “罪證已記錄在案,證供亦謄錄了幾份?!背淘兾罩垙埖氖?,猛然對著父子二人揮出。 紙張在半空飛舞,須臾間就轉為從容之姿,翩然下落。 可是,對于廖彥瑞、廖文詠來說,那是一把又一把白森森的利刃,凌遲著他們的心魂。 廖彥瑞終于撐不住了,后退一步,跌坐在太師椅上。無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一般,面色通紅,呼吸艱難。 程詢冷眼看著,涼涼地道:“我能不能說,程府握著你的罪證,要請今上懲處,你自知沒有活路,要與程家同歸于盡? “我能不能請錦衣衛把柳公子帶到皇上面前,請皇上看看他的樣子,聽聽他會說的那三個字? “你要投案,要殺人,要結親。 “可以,都可以。前提是找對人?!?/br> 語聲落地,室內陷入讓人窒息的沉寂。 良久,廖文詠終于反應過來,看清楚眼前的局勢。他雙腿似灌了鉛,不過幾步之遙,走的特別艱辛。 到了程詢近前,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解元,是我和家父糊涂,求您高抬貴手,饒我們一條賤命。人終究沒死,對不對?殺人才要償命,不管怎樣,我們并沒殺掉柳公子,對不對?”說罷,俯身磕頭,聲聲作響。 廖彥瑞面色由紅轉白,再至發青,身形滑下座椅,直挺挺跪在那里,嘴角翕翕,半晌才能出聲:“我只想知道,解元到底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笑容又浮現在程詢唇畔,“我正在想?!?/br> 這情形下,廖文詠要比父親務實、敏捷,隱約明白了程詢對柳元逸的打算,他磕頭的動作停下,抓住這一點哀求程詢:“北廖家遍尋名醫,哪怕傾家蕩產,也要讓柳公子恢復如常人。等柳公子痊愈之后,我們請名士教他讀書,考取功名。日后,柳公子一家就是我們北廖家的活佛、祖宗,我們供奉、孝敬、當牛做馬?!@樣贖罪成么?假如您不放心,我們就把全部家產交給您,您費心安排諸事,行不行?我們真的知錯了,只要能活著就行?!?/br> 廖彥瑞聽完,卻是心頭一動,長嘆一聲,似是自然自語地道:“他說的那些罪名,的確不假,但他是否真的人證物證在手?柳元逸在他手中,也不假,但情形是否如他所說?” 程詢輕輕笑開來,“說得好。千萬不要相信,與我賭這一局?!闭f完喚程安、程祿,“送客?!?/br> ☆、26.定風波 026 廖文詠聽了, 心急如焚, “解元息怒, 息怒, 家父沒別的意思?!庇窒バ械搅螐┤鸶? 微聲道:“爹!都什么時候了, 您怎么還在琢磨那些有的沒的?單說那些罪行,只要有人彈劾或者報官,就少不得有人趁機踩一腳?!蓖R煌? 又提醒, “就算都破罐破摔,家破人亡的也只有我們?!?/br> 程詢竭力壓制于心的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