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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園腳邊。史靖園鐵青著臉止步:“皇上,我知道你難過,你傷心??墒?,日子還要過下去。世界不會停在那里等你好起來。朝政你不理,軍報你不看。你知道前方的軍隊到底怎么了嗎?你知道我們大燕男兒在異國的土地上灑了多少血嗎?現在幾位政事堂的閣臣在勉力主持,可是,小事他們能決定,大事你不開口,誰好決斷?”史靖園越說越暴躁:“還有那幾個刺客!尸體雖然在宮里被用冰塊保存著,可是皇上你不開口,別人就不能查驗。不查出他們的身份,又如何調查其間真相?當日你的護衛全都解職待罪,你一直沒有交待,他們幾十個人的生死,就這么不上不下地懸著!你一直把自己關在宮里不出來,外頭已經是流言四起,臣子們看不見你,已經生出多少可怕地猜測?外番已經有好幾位王爺遞折子要進京了探視了,京里的一堆宗室也全都坐不住,現在四面八方都是火頭冒起來,你居然還躲在這里什么也不干?”燕凜沉默著,不說話。史靖園嘆口氣,放緩聲音道:“還記得嗎,以前你曾經說過,你此生最佩服太祖的,不是他開疆拓土,天下無敵,而是,在痛失方輕塵之后,他還能站起來,繼續做一個帝王該做地一切。相比那些一生沉湎于個人傷痛,卻把家國百姓看得輕如鴻毛的君主,太祖是怎樣地負責任,有勇氣,有擔當!你地身體里流著太祖的血……”“太祖失了方輕塵,便是做出再多地豐功偉績,怕也是人活如死。他雖做下那些英雄事業,也許心中,其實也恨不得在方輕塵死后,就這樣一直把自己關到死……”聽他語出如此不詳,史靖園不覺大怒,再也顧不得他的情緒,大步逼前,厲聲喝道:“容相傷重,生死未卜,你竟然躲在這里做如此打算!便是容相當真不測?!?/br>話猶未落,一物迎面飛來。史靖園看準來勢,冷笑一聲。卻不躲閃。那冰冷沉重的鎮紙打在他額上,剎時鮮血迸濺。史靖園咬著牙把話說完:“你這個樣子,他就是死了,也不會原諒你的?!?/br>燕凜憤怒地大吼一聲:“閉嘴!容相不會有不測,他會好起來,他答應過的。他對我說過地……”他在黑暗的深處怒視著從光明中走來,嘗試著要帶他走出這片黑暗的朋友。不是不知道他地一片真心摯意,只是,他不是那個,可以引他走出這無邊黑暗的人。不是想要傷他,只是,他聽不得任何人把一個字死字和容謙聯在一起。史靖園定定地看著他。燕凜躲在書房最黑暗地角落處,四周窗子全閉得嚴嚴實實,這么廣大森寒的殿宇。除了他走進的那扇門,再無一處可以讓光明進他甚至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清他的雙眼。在黑暗中亮得奇異,如同一只被逼入絕地地。受傷的孤狼。史靖園咬咬牙。心中嘆息。燕凜,誰讓你是皇帝。便傷痛至死。你也沒有權力如平民百姓一般,放縱自己的痛苦。他慢慢柔聲說:“既然知道容相一定會好起來,皇上,你又怎么忍心像現在這樣,讓他傷心失望……”“傷心……失望……”燕凜只是在黑暗中慘笑,聲如泣血。他的喉嚨一直不曾治療,現在傷勢已經越發嚴重起來,只要一說話,喉嚨深處就痛不可當。慘笑聲中,他嘴里隱約已經感覺到了鮮血咸澀的味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的確不明白??墒?,我不需要明白,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由著你這樣了!”史靖園悍然再次舉步向前,黑暗里又是一物擲來,勁風破空之聲甚疾,史靖園定睛看去,這次擊到的,竟是一把短劍的劍鞘。劍鞘堅硬,撞中胸口,隱隱生痛。史靖園怒極反笑,腳下再也不停,只是一步步逼過去:“既然有鞘,必然有劍?;噬先映鰜淼?,怎么不是劍?!?/br>“靖園,別逼我?!蹦莻€曾經地少年英主,在黑暗里有些軟弱惶然地說。史靖園冷哼一聲。燕凜,燕凜!此刻,我不逼你,更有誰來?多少年風雨一起走過來,我要看看,你傷心瘋狂之時,可真會將那寶劍的劍尖對準我的胸膛擲來?他咬著牙,強迫自己正視燕凜地眼。“史世子,你們,你們在……”柔弱而驚異的聲音,不恰當地響在這劍拔弩張地御書房。史靖園一驚,止步回頭,卻見樂昌正滿面愕然,站在門外。史靖園這時滿心怒火,若是什么太監或大臣來攔他,怕是早讓他轟出去了,但是面對樂昌,他卻無法發作,只得按捺著行了一禮:“皇后怎么過來了?!?/br>“我,我聽說……我……”樂昌顯然也被御書房里一片狼籍,又黑暗森然地樣子嚇住了,支吾了一會才道:“我來看看皇上……““皇上現在……”史靖園正想趕緊把樂昌打發走,卻見樂昌身后有人正在努力沖自己使眼色。他皺了皺眉,遲疑一下,終于道:“既然如此,皇后請便,微臣暫且告退?!?/br>他回頭又憤怒地看了燕凜兩眼,這才大步走了出去。樂昌卻是怔怔站在門外,呆了一會,才慢慢走進來。燕凜對她倒不似待史靖園那樣語氣兇狠:“你別進來?!?/br>“我……我不進來,史世子就要來了?!睒凡p聲答。燕凜一怔,竟是說不出話,剛才要不是樂昌出現,史靖園就真要逼過來硬拉他了。難道他還真能把劍扔過去不成。“我……我全知道了。我剛才……我剛才……去看了容相?!睒凡穆曇綦m輕,燕凜聽來卻是如同驚雷。“容相那邊,有些變化?!?/br>燕凜一驚:“什么變化?”“我去地時候,青姑娘正在照料他,青姑娘說。容相看起來雖然一直昏迷,但有的時候,能看到他的眼皮似乎在掙動。只是沒有真正掙開來,有時候。也能發現他地手指有一點輕微地勾動,青姑娘說,容相一直在努力,努力要醒過來,所以。她也要好好努力,不能太消沉,不能天天哭,要不然容相醒了,一定會罵她,哭得太傷心,把他吵著了……”燕凜專心地聽著,等他發現樂昌一邊說一邊在靠近他時,樂昌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