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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八道?!眳s也不多說什么。王大寶咧嘴笑著,施了一禮,又快步向遠處奔去了。風勁節自己一個人,背著手,在帥府門前慢悠悠地開始踱步,時不時抬頭看看清明的月色,再低頭瞧瞧自己一個人在明月下孤單的影子,神色淡漠中,又帶點說不出的悵惘。他靜靜地等待著,過了大半個時辰,才聽到帥府深處,那快步奔跑的聲音由遠而近。他不以為然地笑一笑,連走路都這么火氣十足做什么,讀書人不是最講究養性的功夫嗎?心念還沒轉完,盧東籬已是臉色鐵青地直接沖了出來。風勁節不等他開口,就淡淡笑笑:“他不管,是嗎?”“豈止是不管?!北R東籬憤怒已極,“他根本不信漠沙族人會有背叛之心,也不信陳國會花費這樣的功夫,他硬是說那個來報信的人,是漠沙族內圖謀族長一職的叛逆者派來造謠生事的,他說明天一早就把人綁了送回漠沙族去?!?/br>風勁節笑道:“早料到如此了……”“你早料到……”盧東籬只覺發生的這一切都讓人激憤得不可置信,“事關國家安危,他怎么可以如此輕描淡寫,甚至把人提過來審問幾句都不肯,他只想用這種方法息事寧人。而你早就知道……”風勁節笑道:“你不明白,趙國的軍隊太多年沒正式打過大仗了,將帥們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戰爭。這些邊帥們,不過是到邊境軍隊里,吃喝玩樂當土皇帝罷了。一聽說異國會有大軍過來,他們從心里就不愿相信這是真的,不肯面對現實就只能不斷地否認所有真相,自欺欺人地拖過一天是一天。他要把人綁回去,是想著,如果是假的,自然天下太平。如果是真的,讓漠沙族的族長,知道我們這樣信任他,一時感動,也許就不肯投降陳國了?!?/br>盧東篇憤然道:“與虎謀皮!”風勁節笑笑:“范帥現在在做什么?”“又睡去了?!北R東籬只覺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出了這么大的事,他還是睡意朦朧,我說破了嘴,他連理也懶得理,拼了命就要把我往外趕,他好趕緊回去睡。這……”風勁節大笑:“你不知道,他新近得了一個千嬌百媚的第十三房小妾,這幾日正是新鮮之時呢。幸虧這半夜去擾他興致的是你,換了是我們這些旗下將領,恐怕就不只是打軍棍這么簡單了?!?/br>盧東籬又氣又急:“什么時候了,你還有空拿這些事說笑?!?/br>“我不是說笑啊,我只是慶幸。他忙著尋歡作樂,對眼前的事,沒有及時處理,也沒有采取任何應變或防備的措施,這樣,我們想干什么就自由了?!憋L勁節冷冷一笑。盧東籬眼神微亮:“你想做什么?”“其實要解決這件事很簡單,帶一支精兵。輕騎快馬,以雷霆之速到達他們的駐地,直接攻進他們的王帳,控制族中重要人員,殺死陳國使者,在族眾面前,宣布我們趙國早就發觀了他們的陰謀,但寬宏大量,只除首惡,絕不追究其他族民。然后斬殺族長,另立其他親近我大趙的族中長者為族長,又溫言安撫所有族民。這場風波自然可以平息于無形?!憋L勁節從容道來,語氣輕松平常。盧東籬大覺振奮:“此計果然可行,那你快快召集人馬?!?/br>風勁節白他一眼:“盧大人,你忘了,我們大趙因為長年不打仗,不憂外敵,卻總怕自己的武將造反,所以對武人節制最為嚴苛。我身為部將,無帥命而私自調兵,就算立了天大的功,回來等我的也只能是……”他并掌成刀,在自己脖子上輕輕一剁:“盧大人你很想看我為國成仁是不是?”盧東籬皺起眉頭:“那我們再找范……”“你想一夜把他從美人身上叫起來兩次?”風勁節打個寒戰,瞪眼望他,“是個男人都受不了。你是欽差大臣,他不能拿你怎么樣,可是別的人也不能當這個出氣筒啊?!?/br>盧東籬進退兩難,憂心如焚:“這該如何是好?!?/br>風勁節看他憂急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好玩。仰頭嘆口氣,這幾年的官做下來,以為你變聰明了,怎么一碰上大事,就笨成這樣:“你忘了,我國律法,對武將雖極嚴格,對士大夫,文官們卻極為寬大。如果……”盧東籬心中一震,剎時間眼前清明起來,不覺微笑:“我是天子持節之使,我命你出兵平定此次漠沙之亂。事后追究,你只推說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聽我轉達了圣命,不敢懷疑天使,所以聽令行事。你只是被騙,不是私自調兵,最多我背個罪名罷了……”他想到就做,拖了風勁節就走。風勁節笑道:“干什么?”“當然是立刻去調兵?!?/br>風勁節哈哈大笑:“等你回過神來再調兵,得浪費多少時間,人馬早就安排好了,你且隨我來?!?/br>他反手復拉住盧東籬的手臂,走得迅捷輕快,盧東籬幾乎跟不上他的步子,被帶得不得不略略跑動。二人轉眼到了城門,卻見城外五百匹精騎,早已裝備妥當。月色下,五百名戰士,背弓帶刀,肅穆沉凝,天地間,除了馬嘶之外,竟似再無旁的聲息。盧東籬站在城門前輕輕問:“你只帶五百人?”“我們是要以奇兵平亂,不是去打仗,也不是去剿滅漠沙族人的。人去多了,反而不便,人少一些,來去如風,更加方便?!憋L勁節在月色下傲然一笑,那神色氣概,竟似天下間,竟無絲毫可慮之事,可憂之人。盧東籬的膽色本不輸人,只是他是文臣,生平第一次面對戰爭,又想起此事關系國家大局,心頭不免有些緊張,此刻靜靜凝望這五百壯士,卻不知此一去,生還者復得幾人。他心間即憂且傷,即覺熱血沸騰,又感悲痛凄涼,復又有些緊張局促,一時間掌心都微微出了汗。風勁節在旁微微側首,凝望他月色下沉穆如水的側臉,和眼眸中的對最卑下的兵卒,也不掩飾的痛惜關切:“此一去,若能成功,以你的身份,應該就沒什么事了??梢鞘?,你就算是欽差,怕也要承擔罪責了?!?/br>盧東籬灑然一笑:“怕什么,我朝從不擅殺士大夫,最多丟官去職罷了,這等小事,比起這里五百男兒,以性命衛護國家,算得了什么?!?/br>風勁節朗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