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瘦高個男孩，衣著發型整個一非主流，活似從葬愛家族跑出來的。他不老實走路，一會撩撩這個，一會又撩撩那個，逗得一眾人笑得前仰后合。他們中有兩個年紀稍大些的，一個與男孩們打成一片，而另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則鮮少搭腔——

    興許是剛睡醒，眼皮子還沒大睜開。

    走在隊伍最末的是個女孩。

    因為降溫，薛桐出門前換了件白色長款衛衣。那衛衣又寬又大，將她罩在其中，遠遠看去，就像一只行走的米袋。

    米袋還在喋喋不休地講電話——

    “你不知道啊，其實我跟在他后面逛街的時候，腳趾頭都摳緊了……”

    “對對，一邊走一邊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很靈噠?！?/br>
    “那個五號位插眼好耿直呀，前一秒包里還有個眼，后一秒就沒了，當我是瞎的嘛哈哈哈哈哈！”

    “冰龍那個大？常規cao作啊，他們那波陣型很差，基本放棄了吧！”

    老莫回頭看了她一眼，“納尼醬好像有點興奮過度?！?/br>
    眾人紛紛表示舉腳贊成。

    電話那頭，秦璐也發覺這一點，于是打住了繼續聊比賽的念頭。

    她聽到汽車鳴笛聲。

    “你在外面？”

    “是啊，隊長請客?！?/br>
    “犒勞你？”

    “怎么會……犒勞整個隊?！?/br>
    秦璐叮囑她，“那你矜持點啊，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呢，別給人吃破產了?！?/br>
    “……”

    “聽說你們方老板最近被人狠宰了一筆，離破產不遠了?！?/br>
    薛桐：“你也知道？”

    秦璐一哂，“當然，沈公子說他于心不忍呢?！?/br>
    “又是沈公子，光說不做有什么用？”

    先前說Halo戰隊掛名在榮昱俱樂部名下，而秦璐的這位好友——“沈公子”沈昱正是該俱樂部的老板。只是“于心不忍”的沈昱為何只給掛名卻不投資，薛桐就不得而知了。

    她跟著隊友們停下腳步，只見前方豎著一個紅底白字的燈箱——老王家常菜，朝店里一看，一股城鄉結合部大排檔的氣息迎面撲來。飯店里面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一名中年女服務員端著菜盤艱難地穿梭在縫隙中，大聲回應著食客們的要求……

    沒想到與高檔別墅小區不過一條馬路之隔，居然還有這么接地氣的地方。

    莫志峰踮起腳尖往包廂里瞄。

    女服務員看見門口新來的客人，趕忙出來招待，“吃飯？”

    “包廂還有位子么？”

    “不巧，沒了?！迸諉T指指里面那些人，“最近對面好幾家在搞裝修，都把我們這當食堂了。要不，在外面支兩桌子？你們幾個人？”

    “……六個?！?/br>
    “那行，兩張小桌子拼一拼，外面還涼快?！?/br>
    她二話不說開始拼桌子，又從店里搬出一摞塑料凳一一擺開。

    “你們確定要在這里吃？”方屺巖問。

    老莫：“……”

    大排檔沒什么，關鍵是還要在沿街露天的地方接受路人的圍觀。

    比如剛剛手提菜籃子的兩位大媽就對梁世倫驚世駭俗的發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喂——文明觀猴，禁止投食！”嗨哥朝她們的背影喊道。

    被指指點點的紫毛猴卻第一個坐下來，“就這兒吧，我走累了?！?/br>
    嗨哥：“那我也累了?！?/br>
    豆腐：“生意不錯，應該不難吃?！?/br>
    薛桐還在跟閨蜜興致沖沖地煲電話粥。

    一行人就坐，老莫要了幾瓶啤酒，一邊說：“這邊的住宅區沒開發完，其實南門那條路一票的高檔餐廳，下次我們可以再去?！?/br>
    梁世倫：“你請客？”

    “我請怎么了？你們先拿到秋季賽門票，想吃哪家吃哪家！”

    “你說的?！?/br>
    “你小子天天想著給方長省錢，宰我到爽快得很?！?/br>
    方屺巖聽明白了幾分，看向老莫：“你跟他們說了什么？”

    “……”老莫沒吭聲，轉而呵呵笑著給大家倒茶，一輪倒過之后，服務員端了幾碟涼菜上來，眾人忙著悶頭嚼花生米，對這個問題都避而不答。

    薛桐掛斷電話，感覺氣氛有點怪怪的。

    她端起一次性茶杯，晃了晃里面沉淀著茶葉渣的淡黃色液體，大口喝了半杯。剛入口時雖覺得寡淡，還有點苦澀，過了片刻舌根又品味到回甘。

    “好喝呀，這是什么茶？”

    “老鷹茶?！?/br>
    “下次買點囤基地吧，真好喝?！?/br>
    “你怎么這么好養……”

    薛桐赧顏笑了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二十分鐘后，老莫收回自己說的那句話。

    好養個屁。

    平時吃盒飯看不出來，原來這姑娘戰斗力驚人，趁著他們聊天打屁的功夫，把她面前的幾盤菜消滅得精光，又想伸手去撈對面的醬肘子……

    老莫視線跟隨著她的筷子尖來回移動——

    薛桐手一停，想起秦璐的忠告——

    “你矜持點?！?/br>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筷子。

    方屺巖也不動聲色地叫來服務員，又添了幾個菜。

    薛桐心想，完了完了，沒把持住丟人了。

    雖然菜又重新上了幾盤，她到底不好意思繼續放開肚皮饕餮，只好眼巴巴看著眼前的一盤油爆大蝦漸漸被一只一只夾走……

    好幾只都去了方屺巖的碗里。

    薛桐斜眼望去，他碗里堆了至少五六個大蝦仁。

    哇，這人吃蝦習慣好特別啊，喜歡先剝完再吃么？不怕被搶么？

    他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平整，蝦尾被他用指尖輕輕夾住，一拉一牽，殼與rou分離開來，仿佛他不是在剝蝦，而是在創作一件工藝品。

    薛桐一時看得入了迷，她甚至覺得，哪只大蝦能被這樣一雙手肢解，也算是死得其所善哉善哉了……

    方屺巖：“你想吃？”

    “……”

    她臉唰地紅成一只油爆大蝦。

    就在這時，路邊又來了幾個小青年。

    “巖哥巖哥——”

    他們一擁而上。

    薛桐一開始還以為是哪個路過的粉絲認出方屺巖，經他們一介紹，才知道居然是下午跟他們訓練的JQK戰隊的幾個人。

    她抬眼打量這些男生，胖的特別胖，瘦的特別瘦，個個臉上不是青春痘爆表就是毫無血色的死白，似乎常年不見陽光不運動的死宅大多如此，像方屺巖那種確實屬于宅男中的稀有物種了。

    “你們基地不是在松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