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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本就該屬于他的寶座。文武百官俯身再拜,山呼萬歲。寶座之上的皇帝也悠悠嘆息,而后便是如雷霆閃電般的清查被控制住的大臣私下的田畝數量,再查這些田畝中是否沾了陰私勾當、人命血案。而這些,全是此時正躺在床上的蕭見深本該要做的事情。混亂就如同三年前帝師所言,平地而起。百官人人自危無心理政,許多本屬蕭見深這邊的官員一是將形勢看得透徹,二是不滿蕭見深之舉措,紛紛以原先接觸到的隱秘作為敲門磚轉投梁黨。百姓交頭接耳怨聲載道。他們只知情勢一下變得混亂,菜價rou價一日日攀升,街頭巷尾都是虎/騎絕塵而去的塵煙。一旦統治者不能給普通百姓一個安靜安寧的環境,他就必將限于永無休止的口誅筆伐之中。沒有人會去研究幕后的真相。利益將得者也不會。一輛情油小車停在街角,等瘋狂揮著馬鞭的虎/騎疾馳而過之后,才由車夫慢慢趕到路中間繼續向前。這輛車所停的位置正是一棟酒樓之下,左右兩側的小攤販,酒樓上揮斥方遒的書生,一聲聲在說:“三年前的事情又要出來了?!?/br>“不錯,三年前帝師因為一匹布死了;現在那些朝中老大人們又要因為他們有的地究竟是十畝還是十五畝而死嗎?”“嚇!十畝和十五畝?家中略有點余財的地主都不止這個數吧?”“這太子也是分不清輕重緩急,怎不知道多打掉幾個地主,揪著朝廷命官家中的十畝和十五畝有什么用呢?難道還能每天讓他桌子上每天多出一盤菜來?”“看我看這鬧劇持續不了多久了,皇上這時也出來了,聽說太子重病在床,估摸著是為送太子最后一程在卷進了這許多人,等人走了大家也能重新消停下去——”普普通通的青油馬車中發出了一聲悶響,這聲悶響似乎被什么阻隔住了,就小小地一聲,根本沒有在鬧哄哄的街道上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而后馬車駛出這條街道,方才又聲音從這輛車中傳出來:“何其可惡——”馬車之內,傅聽歡與蕭見深相對而坐。剛才傅聽歡一拳本是擊向車壁,蕭見深卻眼疾手快的握于手中,到現在了還沒有放開。“有何可惡?”蕭見深道。傅聽歡閃爍暗火的目光便一下投到蕭見深身上:“你所為在何?”“重分田畝?!笔捯娚畹?。“就為了外面那些人?”傅聽歡詰問。“你看見了多少人?”蕭見深反問,緊接著他不等傅聽歡回答,又道,“一個京師的人嗎?但天下之大,京師與其一比,也不過滄海一粟罷了?!?/br>“你是說我見了京師中人的態度便覺得見了天下人的態度?”傅聽歡冷笑,然后尖銳反駁,“除了京師中人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知會有何結果,不知你做了什么也不知別人做了什么,何其愚昧,何其愚蠢!”他停頓,看著蕭見深,說出了和三年前死在蕭見深面前的帝師一樣的話,甚至更為冷酷:“——他們只能被控制,只配被控制?!?/br>蕭見深沒有與傅聽歡辯駁。他像是安撫一只露出利爪的小老虎那樣拍了拍對方的手,不行,就又抖了抖對方的手。傅聽歡手掌中的力道松懈下來。蕭見深便對方僵硬的五指一根一根弄軟:“孤事物已足夠繁多,莫非來年連這些都要開始一一過問?”傅聽歡:“……”“你毫不在意?!彼K于冷靜下來,仔細地看著蕭見深,像是第一次看見對方,“你需要國泰民安,所以你這么做;你不需要百姓為你歌功頌德,所以你從不在意他們如何說你……你期望的國泰民安,只是你的需要,而不是其他?!?/br>“蕭見深,你怎么能如此……無情?”蕭見深揚起了眉。他看了傅聽歡片刻,回答:“你們總會發生這樣誤會。孤為百姓做事,就覺得孤憐憫他們,慈悲他們,愛他們。但實際上,國泰民安不需要愛,不需要慈悲,不需要憐憫。只需要能使國安,使民泰的能力與手腕?!?/br>同一時間,梁泉流正在陋室與戶部尚書王虛己相對而坐。這兩人乃是同年同屆,本該是天然的聯盟,實際上在這這兩人的政治生涯之中,他們確實聯盟過不止一次,甚至還曾是意氣相投的知交好友。然而人之一生能夠發生很多的事情,太多年對第一的渴望,漸漸形成的理念的不同,還是讓這兩人中道分歧,且越走越遠。時至今日,梁泉流已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和對方坐在一起了。而王虛己還記得,他答道:“已有十三年五個月了?!?/br>“還記得當日你我金榜題名,意氣風發,相約大展宏圖,還吏治一個清朗……”梁泉流說,“想不到走到了今日?!?/br>“我卻已經忘了?!蓖跆摷悍蠢涞f。梁泉流笑了笑,他替王虛己倒了一杯粗茶,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他這么多年來都用這樣的習慣提醒自己不忘最初:“王大人,你位居戶部尚書,掌天下錢糧,在京中一貫做出了兩袖清風之態,不管你家中到底有十畝十五畝地,大家都會原諒你;但千算萬算,只怕算不到你家鄉中人為吞田占地,逼得一家商戶上下一百多口人相約自殺……”王虛己一直不動聲色地聽著。梁泉流這時候又說:“此事我相信你毫不知情?!?/br>“哦?”王虛己。“但普天之下,因親族而事敗的高官顯宦難道還少?你王大人就是渾身如龜殼一樣硬,是人,就有弱點,而你的弱點,親族在外,鞭長莫及!”梁泉流說。王虛己此時方道:“為何梁大人如此自信?梁大人以為能查到我親族手中大份大份的田契,就有了如山鐵證?”“不,梁大人如此聰明,當然不會如此簡單的下了定論?!蓖跆摷赫f,“梁大人只是相信,京師與地方相隔千里,足夠梁大人不管是對是錯,都能錯的都能辦成對的;不管是真是假,也都能假的都能辦成真的。而一旦事情辦成,梁大人就真是翻手*之大人物了,這世上想必已無能夠撼動你之地位者。到時候孰是孰非,自然是你說了算,到時候你說貪了田,我就貪了田。你說是太子誤會了我,錯殺忠臣,那就是太子誤會了我,錯殺忠臣?!?/br>梁泉流不動聲色地看著王虛己。王虛己又道:“但梁大人是否曾在深夜中想過,似太子殿下者,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