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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順勢一探,你就進來了?!?/br>傅聽歡:“……”他問,“若不能探到呢?”“當然交由刑部處理?!笔捯娚畹?,他已知傅聽歡之思維,平靜說,“不過弄開一個jian細的口而已,孤還不需為此獻身?!?/br>傅聽歡:“…………”他換位思考了一下,不由不承認蕭見深說的是對的。若他身處蕭見深之境地,當然也會順勢一探,若能引得對方直接說出,那便是不費吹灰之力得了重要消息;若不能,他也不可能真和對方做到最后,當然是直接將人丟給下面負責刑訊的下屬處理。他并非無理取鬧之人,但此時他的心情實在太過復雜,尤其是想到一兩刻鐘之前自己的冷酷與憎恨,便覺這些冷酷憎恨決絕總之什么情緒都好……全部都喂了狗。一念至此,體內的內勁再一次不服管束,如滾滾洪流重擊在堤壩之上,震蕩之間,傅聽歡再覺得喉嚨疼癢,他不想忍也忍不住,恨恨地轉頭將體內淤血咳出。蕭見深此時已經涂完了藥,便拿放在一旁的紗布。他手中的哈布足有人的手掌那樣寬,用來纏肩上的傷口剛剛好,纏手上的傷口卻顯得有些不便。他便細致地將紗布撕成四列,而后一圈一圈地給傅聽歡纏上,才剛繞了兩圈,就見其再次扭頭咳出了一口血。蕭見深:“……”他停下動作,轉為握著傅聽歡的手,將自身的內力借由手的接觸進入對方體內尤其是傷勢沉重的地方游走一周,而后方才姍姍回到自己體內。這樣的療傷手法并非什么時候都可以用。人皆有本能的防備,若被療傷者不能完全放心,結果就是兩種不同源的內力相撞,對兩者都是一件傷上加傷的事情。但這一次,蕭見深進入傅聽歡體內的的內力行走得極為順暢,另一個身體的主人并沒有防備、甚至沒有動念防備。人會說謊,身體總是沒有辦法說謊的。蕭見深運功替對方療傷,內力再歸于體內之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傅聽歡一眼,安撫地拍拍對方的腦袋,說:“平心靜氣,世上沒有什么事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因氣傷了臟腑?!?/br>若不是為你,我何至于此?傅聽歡心中郁郁,更兼方謙心之事揭過,他便登時想起了自己之前為奪山河冊而毫不猶豫地捅了蕭見深一劍之事。那日他做出這件事時只覺理所當然,畢竟從結果來看,他不止將山河冊拿回,還帶回了江南是六道與黃泉宮。山河冊乃蕭見深之物,自然物歸原主;江南十六道和黃泉宮由他賺來,蕭見深要用也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如此蕭見深在江南的勢力與眼線也能夠有大幅的增長,正是天下第一等互惠互利之舉!傅聽歡在做出事情之時就將一切都考慮妥當,吞并黃泉宮回程之時也是緊迫纏繞興奮,期待夾雜得意,恨不能肋生雙翅,直從天空飛到蕭見深身旁,將事情前后一一講訴。……但他現在突然有了一點不確定。因為方謙心,因為其他種種。親眼所見、親身接觸的,不一定即為事實。而誤會如此讓人難以忍受。并且就算不是誤會,哪怕從來一次,知道蕭見深在干什么,傅聽歡自忖自己也絕非能夠容忍之人,只怕照舊會進去一掌將對方拍死,只是不會在拍死對方之后依舊與蕭見深動手……或者不會動手得那么厲害。傅聽歡自詡天下第一等聰明之人,雖自矜自傲,卻并非一葉障目只見他人不見自己之輩。他很快就想到了重點:“同心同意蠱?此蠱非從血液進入人身體不可,你是在那一夜破廟之中被我所傷……”蕭見深頷首道:“是。當日方謙心提水為我擦拭傷口,想必蠱就是在那時種下的?!?/br>傅聽歡便閉上了嘴。他的神色陰晴不定,既多少后悔于自己當時的動作過快,又覺得自己那日并沒有做錯,一切正該如此,否則他怎能以小博大,一點消息都不走漏的就連奪三樣東西?蓋因他在計劃之時連自己身邊的人都騙過了!然后他忽然一頓,醒悟過來:……他連蕭見深都騙過了。他騙了蕭見深。弄明白了這一點,傅聽歡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他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此刻有什么話好說,就如同他既覺得自己做錯了些什么,又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再正常不過……他一向是這樣衡量、考慮、決定所有事物的。那么若如此對他的是蕭見深呢?傅聽歡又想。光只是想想,他就覺得心臟處泛起了一陣細密的疼痛,好像真有一柄劍在無聲無息間刺入胸口,攪得他不能安生。他停了許久還是開口說話。他問:“你將我鎖在這里……為何現在才出現?你若只是想問出一些我知道的事情……為何還要留著我的武功?”前一個問題是傅聽歡想問的,后一個問題是傅聽歡已知的。但他還是問出來,因為他想親耳聽見對方再次明確地作答。明明白白的,告訴他。蕭見深處理完傅聽歡體內的傷勢之后就再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對方的手上。將最后一點包扎完畢的時候,他聽見了傅聽歡的問題。他抬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突然間也明白了自己的所思所想。“人都會憤怒,我也會。但人不能在憤怒中做出決定?!笔捯娚钫f,“所以我現在才出現?!?/br>“至于為何留著你的武功……傅聽歡,”他突然說,“江南十六道是危樓的產業,江南十六道與貢船失蹤一案有關,你知道嗎?孤手中拿著的天地賬冊,會對它感興趣的,唯有京城之中那些想要孤之寶座之輩,你知道嗎?”傅聽歡頓時一怔,心念幾轉,登時面色大變!他這時已知道自己中了計,急切地想要說話,卻被蕭見深伸手止住。蕭見深的神態依舊平靜。這樣的平靜如山岳如深海那樣聳然如云,浩蕩無際。讓人油然之間便傾倒于其中的深廣。他說:“雖種種證據都顯示是你,但我知道幕后的主使者另有其人。他們或許是?;庶h,或許是莊王……但不會是你,田地賬簿對你,你們江湖中人,毫無意義?!?/br>這并不是詢問,也不是疑問。只是最為理智,也最為基本的分析。人總是會憤怒的,但人不能被憤怒控制。蕭見深尤其不能。傅聽歡看著蕭見深。他發現自己好像第一次如此冷靜而理智地看著對方。此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