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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貴妃的臉,貴妃的美貌,其它的,貴妃全不愛聽?!?/br> * “我早就知道那小雜種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他就是你爹和西涼女人生的野種,現在好了,陣前投敵……虧他干的出來!消息傳來那天,我差點嚇出病來!他置陳家于何地?還好陛下寬宏大量明事理,不遷怒旁人……” 陳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凄凄慘慘地哭了半天,阿嫣總算從整理兩柜子胭脂的百忙中抽空抬頭,看了一眼:“皇上自己選的人,當然他一人負責?!?/br> 可陳夫人不聽,還在那里哭。 阿嫣實在煩了,便叫珠兒下了逐客令,陳夫人一聽更傷心,痛哭韻兒死后,她就只剩一個女兒了,阿嫣還是個沒良心的,最后在兩名太監的‘請’下,兩條胳膊都被人架著,哭哭啼啼一步三回頭兩句罵的走了。 又過了一個多月,西涼軍連下四城,敵軍的鐵蹄離這巍峨富麗的帝都,不遠了。 宮里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不止是前朝憂國憂民的大臣,連后宮的女人,都沒了隔江猶唱后/庭花的雅興,有好幾個妃子熬夜抄寫佛經,祈求戰場大勝西涼軍,天佑陛下。 當然,除了阿嫣。 貴妃仿佛看不出每個人的憂愁,每天還是聽著妃子們口是心非的贊美,嘗試各種養顏秘法,只要皮膚不長痘,冬天臉不干,就萬事大吉,活得無憂無慮。 皇帝的好感值刷到了七十五,一直止步不前。 老古董都開始擔心了:“宿主,怎么辦?萬一岳凌霄都殺回來了,皇帝好感值還沒滿,那——” 阿嫣:“不都七十五了嗎?” “半個月前就七十五了,到現在都沒動過?!?/br> “夠了?!?/br> “按這個速度,熬不到春暖花開,西涼就打過來了?!?/br> “我說夠了就是夠了?!?/br> “……” 十幾天后,西涼大軍越過北邊最后一道防線,以摧枯拉朽的氣勢,直逼帝都。 兵臨城下,烽火連天。 到了這個關頭,后宮隨處可見神色倉皇的宮女太監,妃嬪們暗地里也是憂心不已——這種時候,百姓還可以卷鋪蓋逃跑,可皇帝不走,萬萬沒有后宮卷鋪蓋走人的份。 聽說那西涼蠻夷兇狠殘暴,如果攻破皇宮,后果不堪設想。 楊昭兩天沒合眼了。 這一晚,他留在阿嫣房里,遲遲不曾入睡。 月光透過窗紙照了進來,地上鋪著一層銀霜。 楊昭側過頭,看著女人在他懷中香甜的睡顏,不禁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心中又是柔軟又是悲傷,開口喚道:“阿嫣?!?/br> 阿嫣‘唔’了聲,沒醒。 他又道:“阿嫣?!?/br> 阿嫣慢慢睜眼:“你睡不著?” 楊昭突然就想笑:“你倒是睡的好?!彼麌@了口氣,目光沉了下來:“這兩天,前朝后宮,怕是沒一個人能安眠,就你……傻乎乎的?!?/br> 冬夜寒冷。 烽火亂世,帝王美人。 ——正是最佳的表演舞臺。 阿嫣往他身邊縮了縮,眼眸清亮透徹:“陛下,你怕嗎?” 楊昭淡淡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朕只是,不想當亡國之君?!?/br> 眼下這個態勢,每天都有大臣苦苦勸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王在,社稷便在,先南下,改金陵為帝都才是最要緊的。 楊昭內心掙扎。 一方面,為了安全著想,他知道應該撤出帝都,南下保命。 另一方面,君王拋下臣民出逃,相當于未戰先敗,丟棄還在戰場上拼命的士兵,帝都肯定保不住了,后世史書又會怎樣評判他,難道真要留下貪生怕死之名嗎? 他又嘆了一聲,對上阿嫣平靜的目光,不由一怔,苦笑道:“如今后宮人人自危,淑妃昨天還在旁敲側擊,勸朕早日南下……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阿嫣笑了笑:“淑妃進宮晚,放眼整座后宮,從趙王府起就跟著你的,只剩我了?!?/br> 她一只手撐起頭,靜靜地看著他:“有什么好怕的?當年隨你流放,我死了一次,被你送出宮,我死了第二次,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熟能生巧,別說西涼軍還隔著幾百里地,就算真的打進宮了,我也不怕?!?/br> 楊昭低笑了聲。 心口卻一陣酸澀,嘴唇動了動,嘴里是苦的:“……傻?!?/br> 阿嫣也笑:“傻就傻吧,都傻了一輩子了?!?/br> 是啊,都一輩子了。 楊昭看著妻子眼角細微的紋路,突然緊緊抱住了她,心臟的位置鼓鼓脹脹的——是那些年,他刻意埋葬起來的情意。 這個女人跟了他十五年,見過他最風光的時候,也見過他最落魄的時候,被他愛過,被他辜負過,最后,大難將至,還是只剩他們兩個人。 人生得妻若此,他也該知足了。 阿嫣雙手纏住他的腰,低聲道:“我陪著你……楊昭,當年我不是說了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這是作數的?!?/br> 楊昭愣了愣,這幾天來一直暗沉的目光,終于漸漸明亮起來。 他心意已決。 ——死守帝都。 “朕不會走?!彼_口,握住妻子冰涼的小手:“我們留在這里?!?/br> 阿嫣點了點頭,柔聲道:“后宮的嬪妃,想走的,你便放了她們……”輕嘆一聲,她抬起頭,唇角彎了起來,是苦澀也是甜蜜:“我盼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所謂一生一世一雙人,生同衾,死同xue……沒想到,竟是以這種方式,成真了。原來上天對我,竟也不算太苛刻?!?/br> 楊昭抹去她臉上的淚痕,笑道:“好,以后,就我們兩個人?!?/br> 誰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的妻子,卻是要與他同生共死的。 * 次日清早,皇帝離去時,神采煥發,不復前幾日的消沉。 阿嫣打開了窗戶,也不管飄落的雪花,看著他一步步離去,紅唇愉悅地彎了起來,看了一會兒,低頭問古董鏡:“好感度多少了?” “……九十五?!?/br> 老古董怎么都沒想到,原來宿主打的是這個算盤,不禁佩服起來,又覺得女人好可怕,寧可得罪一千個君子,也別得罪善于玩弄人心的女人。 皇帝,慘。 “他真的留下了……”阿嫣喃喃說了一句,突然柔聲一笑:“原來,當紅顏禍水,這么有成就感?!?/br> 老古董道:“照這個速度,西涼打進宮前,應該能刷滿好感值了?!?/br> 阿嫣搖了搖頭:“不?!?/br> 老古董:“……?” 阿嫣慢慢道:“最大的驚喜,要留在最后的關頭,戲劇不都那么演的嗎?這么難得的舞臺,不好好表現,都對不起我的禍國妖姬夢?!?/br> 老古董不明覺厲。 女人……真的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