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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消散, 與往年這個時候相比,今夜的風更涼,更冷。 太子王臨站在軍總臺上,慢悠悠晃著手中的夜光杯, 末了,他呵呵兩聲笑,似是看多年情人一般, 用異常專注悲涼的目光盯著夜光杯, 慢悠悠道:“今晚, 也把你帶走好了?!?/br> “富貴不能丟,丟了就沒有太子,也沒有霸王了?!?/br> 他這些日子著實過得不太順心,從小女兒出嫁開始,一切事情都已脫離了他的掌控。 多年來跟隨自己,比親父還親的崔一, 竟然會因為自己籠絡朝突而冷心離去。 “怪我瞎了眼?!碧油跖R自言自語道,“壓錯了寶?!?/br> 朝突門下有個叫何薛的人, 造出了萬門炮, 因而一直因為出身被崔一瞧不起, 壓他一頭的朝突,趁此機會,沖他要封號,要一品國公的職位。 王臨自認為自己回答的沒有錯, 他當時喝了點酒,借著酒興滿口答應,夸了朝突兩句,且還說:“國有今天,朝將軍居功甚偉,加封一品國公也是應該的。只不過,將軍若是能在加封一品公之前先拿下北朝樓軍,打下朔州,將軍受封之日,必定更光彩!” 這句話沒有錯,王臨現在也想不明白,到底是那幾個字惹崔一不快了,他話音剛落,崔一這個老功臣就摔碎了手中的酒杯,站起來怒道:“本將軍打了三十年仗,今日才知,還有先定好功賞,再奔著功賞為國打仗建功的!有人不知也就罷了,本就不是什么正路出身,無知也就算了??商由頌橐粐畠?,竟也由著這些貪功投機之人胡鬧!老臣倒不敢跟殿下提什么不是,畢竟老臣就是用來讓殿下寒心的,但殿下要再這么下去,我朝哪還有熱血之輩,為國為家為殿下的百年基業廝殺戰場的?!我不怕心寒,可那些士兵怕!” 朝突趁機笑崔一拿不起放不下,一點蠅頭小利都要嘰嘰歪歪計較,不像個大男人。 “嫉妒就直說?!背恍Φ牡靡?,“出身高貴的將門之后,看不慣我這個粗人建的功比你多,官位比你高,敢問崔將軍,你那些軟唧唧的娃娃臉兵們,可都還窩在臨南福窩里養膘?有一年沒上過戰場了吧?崔將軍真是打的好算盤,讓我的兵出去迎戰北軍,你自己的兵卻窩在連海洲里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仔細算算,不論功勞苦勞,都比你崔一要多吧?怎么,我現在敢問殿下要功賞,殿下允了,你嫉妒了?不是我說話直白,就算殿下要給你一品公的功賞,你拿腳趾頭算,也知道你的那點功績配不配一品公的帽子!” 崔一怒道:“好??!被屎糊了眼睛,倒跟我掙起功勞來了??!不就是萬門炮嗎?!你的那條狗搖著尾巴給你做了臺炮,你就想一步登天,算計起我來了?要不是我的兵,京師誰來守護?!皇上誰來監視?!朝突啊朝突,三十年也消不掉你身上那市儈味兒,登天了也還是個土泥巴!” 朝突不屑冷笑:“你那點算個屁!” 崔一狠狠一噎,甩袖離席。當晚,就帶著嫡系部隊離開余樵,壓過朝突的封鎖線,奔至南都。 王臨傾倒完夜光杯中的酒,回憶完當時的沖突,重重嘆了口氣。 正是那晚,一夜之間,仿佛遼的氣數已盡,就算是他本人,也清楚的看到了,王朝迅速崩塌衰落之相。 朝突把萬門炮用在了墨城,非但沒能震懾住北朝,反而激怒了賀族,幾十萬賀族兵像天兵震怒,從天而降,一寸寸土地,由西至東,碾壓而來。 不久之后,朝突被樓二軍斬殺的消息也傳了回來,失去崔一本就散了一半的軍總臺,更加潰亂,王臨看到,身邊的那些人,那些士兵們,臉上都有猶疑渙散之色。 今夜更甚。 王臨在等消息,離余樵不遠的地方,北軍已經殺來,不知夜霧散去后,會是何種顏色的旗幟迎風而來。 王臨憂慮完,又道:“罷、罷,隨它去?!?/br> “殿下?!鄙砗笫勘?,“已經準備好了殿下?!?/br> “準備好了?”王臨面色忽然浮現出幾分復雜,他怔忡片刻,又看了眼夜幕下的余樵城,感嘆一聲,“今夜霧好重?!?/br> “有天相助,是好事?!蹦鞘勘f,“殿下,殿下未通知別宮的娘娘們,殿下是不帶了她們了嗎?” 王臨問他:“前幾日我讓你們到余樵外頭找些年輕女人來,你們找了幾個?頭臉可都還齊整?” 說是找,實則是搶,前些日子,余樵外的臨近城縣,士兵們挨家挨戶踹開門搜羅了。 士兵回答:“找了六十多個,已經送上船了?!?/br> 王臨說:“這就是了,告訴兩位公子,他倆的那些寵妾別哭著喊著要帶上了,我們有的是,還都是干凈的,新的。二子的那個女兒也不要了,把兒子帶上,什么都別多說,今夜就出發?!?/br> 士兵頓了一下,確認了道:“殿下,二公子家……是對兒龍鳳呈祥,若是拆開……” “龍鳳呈祥?”王臨笑了一聲,理所當然道,“有龍就可,何須要鳳?你可見過鳳為王的?” 士兵領命,要離開時,又想到王臨費了好大功夫才從龍泉宮皇帝寢宮‘偷’來的那位春夫人,他問道:“殿下,春夫人……帶上嗎?” 王臨道:“春夫人?以后會有新的春夫人?!?/br> 實話說,他連她叫什么名字都記不清,當時只覺父皇身邊有個寵妃,滋潤的不錯,婀娜多姿,笑起來讓人心口發燙,說起話來,聲音甜的更是令人心顫。 那個時候,她身上奇特的有一種還未長大的,少女般的天真,混著受過滋潤,催花骨朵欲放不放,早開后的艷麗,在行將就木的父皇面前,異常耀眼。 這些妃子們,與那些北朝女人不同,她們很好勾。王臨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讓這個寵妃乖順軟趴在他懷中。 從自己父皇嘴里撈rou的滋味很刺激,聽說她懷孕后,王臨更是興奮,有一種奇異的快感從心中滋生,像見風就長的野草一般,瞬間顫了心。 于是,王臨當時是真的下了三分功夫,把這個像金絲雀一樣的寵妃收到了自己籠子里,還叫她春夫人。 然而,花總會完全開放,只要有時間,就會從早春到暮春,從含苞待放時的天真美艷,到暮氣沉沉的枯敗。 春夫人生下孩子后,王臨在她身上感覺不到那種介于朝氣和熟艷之間的奇異魅力了,于是他醒了,他將目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