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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生相容時他就守在宮門外,緊張的踱來踱去,在外搓了一晚的手。相容是早產的,生時鐘粹宮手忙腳亂,一盆盆清水,再一盆盆血水端出去,懷胎七月,她將所有的氣血都分給了腹中這個孩子以至于到生時虛弱。太疼了,生產時喉嗓撕裂,難忍時將唇角咬破,鼻嗅唇舌間只剩血甜,差點氣絕。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為妻亦是如此,想一想腹中與他們血脈相連的孩子,宮門外滿頭大汗等著他們一家團圓的男人,她握緊咬牙抓緊綢綾硬撐了下來。她和他的孩子降生了,他私下悄悄讓她來取名,于是她就取了容字給他,他抱著孩子逗弄孩子的鼻子:“真好,像你,若今后性格也像你就好?!?/br>像她,她心里想的是希望孩子快快長大,最好能像父親。興許孩子聽他父親的話更多些吧,等到相容長大一點兒,再長大一點,學會踉踉蹌蹌走路,眉眼長開與她如出一轍。他是皇帝,皇帝有處理不完的事情,底下有悠悠之口,底下的人勸他這個月該去別的宮里走一走了,他們明里暗里提醒后宮有三千雨露便是偏頗,面子也需做個漂亮的功夫,老宮人說時她就在他身旁。“去吧?!彼f時,手中一支沾墨細毫端的平穩,她知道天子自來如此,擺在眼前偌大一個國與家,不僅有處理不完的事宜還有底下悠悠之口,史官一筆能累百千年。她剛說完,他當即沉下眉,他這個人就是這樣,這眉稍一沉,滿宮的宮人一個字都不敢說。最后他還是走了,走時半點好臉色都沒有,他生的什么氣。一首賦兩個人作了大半,待人走后重新提筆準備自己把賦尾上,筆懸在半空,遲遲未落。飽方才如泉涌的文思一滴未留通通原路撤回,腦子里一個好詞都求不出來,筆尖那滴將墜不墜的濃墨終于等不得她,掙離筆尖,斑駁一張貴紙。這時相容來了,剛學會走路,磕磕絆絆走開小小的手抓住她的袖子,她一看相容才能又笑得和然。“娘娘,夜深了,皇上他……”“再等等吧?!?/br>一晃數年,如今月下能陪伴自己的只剩這一柄宮燈和這棵守著五六十栽春夏秋冬的梨花樹。宮里寧皇貴妃被禁足鐘粹宮,而宮墻之外已經翻了天了,一樁叛國案驚動全國上下,畢竟那可是寧族啊。自大越開國起就屹立在長陵城的寧族,經歷百年風雨,寧族寧崇光大人位極人臣,小小姐入宮為妃寵冠后宮,巍峨遼闊金鑾殿的文官足足半數曾出自寧族門下,平常人哪怕能在寧宅門口,能沾來萬一的氣澤都要阿尼陀佛。怎么就勾結烏奴,叛了國呢。先是首告,再是寧族府里搜出與烏奴國密通的文書,隨后一查,查出諸多……沒有人能擔負起叛國的罪名,哪怕是在大越這片國土上屹立幾近百年的寧族也一樣。這樁叛國案,像是一張網,一張為寧族織就多年的巨網,從天而降將寧氏一族死死縛住,證據確鑿沒有一絲破綻,沒有半分回旋余地,無從掙扎無從狡辯。皇后站在鐘粹宮外將定罪的文書扔在她的腳下,眉眼高揚:“按照大越律法,寧族被判滿門處死,而你……區區罪臣之女。從此以后就只能在本宮腳下茍活!”皇后扔下的定罪文書,她從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打開,一方寫滿血字的破布呈在她眼前,這是她的族人跪在陰冷的牢獄里為自己鳴冤。可有什么用呢,只要群臣萬民不信,沒用的,沒用了。一日,兩日,三日……可遲遲未等來處死的消息。鐘粹宮外的侍衛一個不少,將想闖入鐘粹宮的人一一攔下。為什么?為什么遲遲不定罪!身為天子還在猶豫什么,還在拖延什么……她不知道朝堂上到底鬧成了什么樣?;食峭獾陌傩?、朝堂廟宇里的文武百官、侯門里的權貴,千百雙眼睛盯著鐘粹宮,無數的人想把她拖出去碎尸萬段,“陛下有命,擅闖鐘粹宮者,殺無赦?!?/br>沒有人能闖進來,沒有人能對她做什么,所謂囚禁其實是他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一意孤行,就這么一直拖到元宵節,洋洋灑灑下了一場雪。她知道他來不了,她披著寒衣還是在那棵樹下看了一整晚的煙花,煙花燦爛,轉瞬即逝。“叩叩叩!”“叩叩叩,叩叩!”敲門聲一聲重似一聲。宮人趕急把門開開。門一開,沒想到竟是天子站在門外,他的眉也覆著雪霜,皺著,在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眼里的溫度幾乎能融化所有的冰雪,變成柔情春水將她湮沒。她有片刻的怔忡,仍未反應過來,“你怎么來了?”沒有答聲,直直望著她的眼。夜蕭索,門外,沉穩威嚴的天子,向來殺伐決斷,果斷決絕,現在風雪一身,候在門外遲遲不敢進去。她終于忍不住,“傻??!”一陣風就向她猛地撲過來,風雪呼嘯,她被他緊緊擁住,此刻天地無聲世間已無聲,只剩下他,所有化為虛無只剩下眼前這個他。不知道相擁多久只恨不得融入對方骨血里,不只過了多久,他的雙臂半分沒松反倒越收越緊,她卻在他懷里被擁的差點喘過氣,她還能帶笑說:“外面的人還沒能將我帶出去治罪,陛下這會兒又是處的什么刑?”他這才緩緩松開手上的力道。多日未見,她想好好看看他,興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這十余栽,她看他依舊英俊,依舊瀟灑,西郊狩獵他一躍跨上馬背的神采蓋過在場所有貴公子。這才短短幾日?還遠遠未到他們兩個人約定好的白首之期,他的鬢角已經生出藏也藏不住的灰白頭發,不知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熬的眼下烏青,眼睛里布滿血絲。心疼的撫上他的眉宇,她多想將他眉間的濃愁揉散。不該這樣的……一切本不該這樣的!“信朕!”他捏痛她的肩膀,偏怕她不信,怕她害怕,他一把捉住她的雙手,盯著他的眼睛,無盡深情,無比堅定:“朕是帝王,朕會守住你,會為你守住整個寧族!只要你相……”“我信?!弊肿譁厝?,目光寧靜,“我的丈夫是大越的天子他一直是我的驕傲也是我的信仰,自我嫁給他的那刻起我便將我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給了他。我自當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