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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述華嚇了一跳,問:“你不會是當真的吧?” “我必須過去!”莫羨說,“兩公里不遠,你幫我指好了方向,我走過去!” 陳述華考慮了一會兒,讓莫羨先等一下,然后回去給車隊的領頭人商量了一下,接著回來,對莫羨說:“現在車隊困在這里,我們也沒法跟自己的組織取得聯系,需要有人過去通知。這樣的話,我跟你一起步行過去?!?/br> 莫羨忙說著謝謝,陳述華把手里的雨衣跟電筒塞到莫羨手里,說:“你的行李先放在車上,明天他們會送過去。路很難走,你跟緊我?!?/br> 莫羨接過東西,立刻把雨衣披到身上,捏緊了手電筒。 在瓢潑大雨里,莫羨跟著陳述華爬上了土山。土山基本都尼羅河沖上來的污泥,又濕又黏還帶著腥氣,夾雜著野草樹枝。腳踩上去就立刻陷進去,鞋子不斷地掉,而且還很滑,莫羨顧不上形象,手腳并用地爬,終于跟著陳述華翻過了土山。 接下來的路也沒比土山好到哪里去。天黑下雨,到處都是水坑,不小心就會絆一跤,泥水濺到眼睛里淚水直流。還會遇到突然倒下來的大樹,嚇得莫羨連滾帶爬地躲。有時候會遇到陡坡,野草沾了水踩不住,會像坐滑梯那樣從坡頂上滑下來,不得不重新再爬。 活了二十多年,莫羨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苦。 大雨里陳述華大聲問她是不是還好,需不需要休息,她咬著牙喊回去說她沒事,繼續走。她必須要走下去,她怕停下來自己就走不動了。關憶北就在前面,她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她心里就狠狠地提著一口氣,怎么也不肯撒。 莫羨感覺像是走了幾個世紀,被大雨砸得頭昏腦漲,雨衣不過是個擺設,里面的衣服早就濕透了。她只感謝朱巴的高溫,即使淋雨還是很熱,就像在洗熱水澡。 路終于平緩了些,她悶頭努力走,腿沉得像是灌了鉛,胳膊抬不起來,連脖子都挺不起來。突然聽陳述華喊:“快到了!看到燈光了!” 她努力抬起頭,隔著大雨,真的看到前面有燈光。 “應該是無國界醫生的營地?!标愂鋈A說。 莫羨頓時生了一股力氣,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前面有一盞燈光晃來晃去地快速靠近過來,像是螢火蟲在朝她飛,她也朝燈光來處跑過去。那個燈光靠近的速度非???,轉眼便到了她跟前。 是個個子很高的人,穿著雨衣帽子兜在頭上,像個巫師,燈光來自于他手里拿著的手電筒。 莫羨想看看他是誰,雨水打得她睜不開眼,她不敢仰頭,雨水總往她口鼻里灌,她喘得厲害,只好彎著腰扶著膝蓋,只顧喘氣說不出話,感覺雨水沿著雨衣的兜帽從頭兩邊淌下來,像兩道瀑布。 “你是什么人?”來人用英文問,那聲音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穿過雨水砸在她兜帽上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 她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雨衣,咽了好幾口唾沫,才抖著嗓子說:“關憶北,我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搶先看的,30分鐘后重新刷新一下哈,我修文后面又加了700字。 ☆、第74章 074 他的雙手伸下來, 把她抓起來用力摟進懷里。莫羨的鼻子撞到他的鎖骨, 一陣酸,剛哼哼一聲,臉就被他摁得貼到他的胸口。 他拉開自己的雨衣把她給包住了,嚴嚴實實的。 雨水終于不會往她雨衣里灌了, 他的胸膛干燥又溫暖,他獨有的氣味充斥鼻腔,讓她懷念, 讓她感到安全。 她從一萬英尺的高空落下來, 最后, 終于落到他的懷里。 莫羨閉上眼,慢慢抬起胳膊圈到他的腰上。 她胸中一直提著的那口氣終于卸了,只覺得全身脫了力一樣,依偎在他身上。 隔著雨聲,他卻在大聲咆哮:“雨這么大你為什么還要跑來?!” 莫羨軟軟地靠著他,沒勁兒跟他斗嘴, 只虛弱地說:“聯系不上你,怕你著急?!?/br> “我著急又怎么樣?!讓我急去吧!你萬一有事讓我怎么辦?!讓你留在朱巴你為什么不留?!早一天過來晚一天過來有什么差別?!你這種我行我素的脾氣什么時候能改?!”關憶北緊緊地抱著她, 像是抱著唯一的珍寶, 生怕被誰搶走, 嘴里卻還是不停地訓著。 雨水打在他的雨衣上,噼里啪地像是在她耳邊打鼓,白噪音讓她頭腦昏昏,一陣一陣犯地迷糊。 她太累了, 恨不得現在就立刻昏睡過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以為這里是國內嗎?!你知不知道這邊有多危險?!尼羅河就在旁邊不到兩米的地方,你朝著那邊跑!你瞎跑什么?!你不知道看著路嗎?” 關憶北還在訓她,莫羨卻覺得關憶北的聲音越來越遠,能感覺到他焦躁的情緒,他說的什么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就是很想睡,腦子越來越迷糊。盡管他在訓她,可只要是他的聲音,不管他說什么她聽著都像是催眠曲。 終于,她的胳膊圈不住了,軟軟地從他腰上垂下來。 關憶北立刻覺察她的異樣,嚇到了,立刻揭開雨衣低下頭去摸她的臉。 “莫羨!”他不住地叫她。 莫羨感覺到雨水的重新光臨,澆在自己的下巴上。關憶北的呼喚聲讓她皺眉,不滿地嘟囔:“別訓了,我沒電了?!?/br> 她一頭栽進他的懷里,睡了過去。 莫羨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睡了一輩子那么久,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面下雨的聲音,就問:“媽,雨下得大嗎?” 沒有人回應。 莫羨翻了個身,慢慢張開眼,入眼是頭頂上白色的蚊帳,透過蚊帳看到是灰突突的天花板。她愣了愣,空氣里的異常濕熱讓她立刻想起這里是南蘇丹。 她昨天到的這里。 外面的雨聲跟昨晚的一樣大,她摸摸臉,又摸摸身上,很干凈也很干燥。 她低頭看,發現自己上身穿著一件男式的T恤,下身是一條寬大的男式短褲。 她又往四周看看,是一間光禿禿的房子,四面墻壁隨意地刷了點白色墻漆,一扇窗戶關著,雨水不停地打在玻璃上。對面還有一張床,沒有被褥 空氣里還有點裝修味兒。 身下的床硬得仿佛一整塊木板,清醒了才覺得硌得慌。 莫羨想起昨晚見到關憶北,猜測這里大概就是無國界組織的宿舍了。 可是關憶北在哪里? 她想坐起身,沒想到剛動一下就渾身疼,疼到她懷疑人生。莫羨呻|吟一聲,便不敢再動了。 這時候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黑黑的小腦袋伸進來。莫羨扭過頭,對上一雙很像野生動物的黑眼睛,又圓又亮,嵌在黑色的面孔上。 門又推開了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