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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倒依舊是云泥之別,只不過皇太孫已為下,而當年可由人隨意輕賤的庶子已站了云端,可以是天壤之別。 嚴之渙面沉似水,目光深沉的懾人,那雙幽深的眼眸幾乎不掩飾的透出殺意,口中發出一聲冷笑:“可惜了?!?/br> 可惜什么,可惜太子妃的死,還是可惜她不是死于他的手中,寧川王相信必然是后者。 “圣人命你連夜進宮,不得有誤?!睂幋ㄍ醭谅曊f道,目光落在后面已扎起的大營上,瞇起了眼睛,突然問道;“太華呢?怎么沒有隨你歸京?” 嚴之渙淡淡一笑:“蜀地離京都路程遙遠,她坐馬車自不如我打馬來的快,眼下,怕還是剛出了蜀地境內?!?/br> “是嗎?”寧川王打量著嚴之渙,似乎在掂量著他話里的真假,隨后一笑,比了一個請的姿勢。 嚴之渙回身與張蕭吩咐了幾句,率先跨馬而上,帶了一千士兵進了城,而他身后正踏上馬車的寧川王露出一個詫異的神色,似乎沒有想到嚴之渙會只攜一千人馬進城,之前因未見裴蓁隨行而生出的疑心倒是因這個舉動而釋懷了。 顯昭帝在太極宮內接見的嚴之渙,他居高臨下的高坐在寶座上,神色冷硬的近乎冷酷,眼底含著一抹威壓,幾乎讓人不敢直視,而他紅潤異常的臉色更讓人感到詫異。 “回來就好,二郎如今還在府中養傷,太子妃的喪事總要有人主持,你回來的時間倒是恰到好處?!憋@昭帝淡淡的開了口,眼神中透著意味深長之色。 嚴之渙正色道:“孫兒接到圣旨便立即打馬趕回了京城?!?/br> “你倒是舍得把蓁娘一個人丟在路上?!憋@昭帝哼笑一聲,不加掩飾的表達出他對于嚴之渙行程的了若指掌。 嚴之渙眼底露出一抹異樣的神色,果然讓姜mama一行人隨車架在后是正確的,若不然,讓圣人知曉裴蓁已抵達幽州之事,只怕他現在已身陷牢籠,與鎮嘉王同一下場了。 “孫兒雖不舍,可她身子嬌弱,更受不得趕路之苦,倒不如做馬車隨后,也免受顛簸之苦?!眹乐疁o恭聲回道。 顯昭帝不明意味的笑了一聲,讓人去把宗哥兒抱了來,父子二人第一次相見,嚴之渙以為自己對于這個未曾謀面的嫡長子不會有過多的掛懷,哪怕他是裴蓁所出,哪怕他是自己第一個兒子,可四目相對的時候,看見那雙肖似裴蓁的大眼睛,他的心頓時軟的一塌糊涂,伸向他的那雙手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宗哥兒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不知血緣的關系是否真如斯強大,他小胖手雖依舊摟在秦四玖的脖子上,可大眼睛卻彎了起來,紅嘟嘟的小嘴一咧,露出八顆糯米似的乳牙。 “宗哥兒,我是父親,來,讓我抱抱?!眹乐疁o溫聲說道,想從秦四玖的懷中把宗哥兒接過來。 宗哥兒卻突然扭過頭,這個舉動讓嚴之渙頓時無所措手,只能拿出耐心來輕哄他,半響后,宗哥兒才慢慢的把小胖臉轉了過來,小臉皺成了一團,似乎在煩惱該不該讓這個男人來抱他,猶豫了一下,才緩緩的把緊摟在秦四玖脖子上的小胖手遞給了嚴之渙。 嚴之渙不由自主的咧嘴傻笑,一把將宗哥兒抱起,高高的舉了起來,這是他的兒子,是他和嬌嬌的兒子,他要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送到他面前,讓他成為天下之主。 第115章 太子妃的葬禮已然有人在籌備, 嚴之渙不過以主事人的身份出現在葬禮上, 這個位置本該由皇太孫來擔任,只是如今他臥床養傷,誰又敢用這樣的事來打擾他。 莫說嚴之渙和太子妃之間尚有舊怨,便是他親爹當年的葬禮上也不見他有多少悲痛之情, 更不用指望他在太子妃的葬禮上能露出什么悲痛之色,好在他眼下心情不暢,寒著一張臉, 倒讓人挑不出錯來, 至少避免了言官因此參他一本。 德宗大長公主以太子妃喪事為借口, 攜了宗哥兒出宮,宗哥兒因養在顯昭帝身邊的時候時常被人抱著,是以走路并不算利落,小腳踩在地面上不免磕磕絆絆,德宗大長公主彎腰牽著他的小手一步步慢行,府里的侍女見狀, 便想把宗哥兒抱起來,德宗大長公主卻是一記冷眼掃了過去。 宗哥兒如今說話已是利落,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轉, 便伸手拉了德宗大長公主的裙擺, 然后胖藕似的小手一伸,軟軟的說道:“祖母,抱?!彼蟹植磺宸Q呼,不管是德宗大長公主還是衛皇后, 一律只叫祖母。 “是曾外祖母?!钡伦诖箝L公主糾正他道。 宗哥兒大眼睛撲閃著,紅潤的小嘴一張,吐出清晰的字眼:“曾外祖母,抱?!?/br> 他實在招人喜歡,平時甚少哭鬧,笑起來一雙大眼睛彎成月牙狀,像一尊觀音座下玉雕的童子,饒是德宗大長公主這樣偏冷的性子,也對他的喜愛漸漸加深。 “你得學會自己走,沒有人能一直牽著你走完所有的路?!钡伦诖箝L公主蹲下身來,沉聲說道。 宗哥兒神色懵懂,雖聽不明白這話里所有的意思,卻明白他的求抱遭到了拒絕,小嘴扁了扁,老老實實的把小胖手藏會了袖子里,晃晃悠悠的朝前走了兩步,回頭看向德宗大長公主,rou乎乎的小下巴微微一揚:“曾外祖母,走?!彼砬榈靡庥烛湴?,似乎在說,瞧,我走的多好,快來表揚我。 德宗大長公主忍不住笑了起來,重新牽住宗哥兒的小手,像當年牽著裴蓁那樣,帶著宗哥兒走完了這條小路。 “殿下,錦川王來了?!敝軏邒咻p聲說道,又看了宗哥兒一眼,不知該不該把他抱下去。 德宗大長公主擺了下手,帶了宗哥兒回了屋里,親手解下他身后的雀金裘,又端了一碗熱乎乎的酥酪來喂他,宗哥兒小臉一躲,要自己拿了小勺子來吃,嚴之渙進來時,胖娃娃正拿著小勺子舀著奶白色的酥酪朝小嘴里送,他小嘴張的圓圓的,見他進來,眼睛便睜得大大的,小嘴還含著湯匙,模樣怪讓人發笑的。 宗哥兒把酥酪咽了下去,小心翼翼的拿腳尖點著地,胖乎乎的小身子一扭一扭,好不容易雙腳落了地,晃晃悠悠的朝著嚴之渙走了過去,小爪子一搭,作了個揖:“父親,安?!彼缃褚阎獓乐疁o是他父親,只不過依舊生疏,見了禮便又晃晃悠悠的回了德宗大長公主身邊,椅子對他來說有些高,便抬手要德宗大長公主抱他,口中軟軟的道:“曾外祖母,抱?!?/br> 嚴之渙嘴角一扯,大步上前把他抱到了椅子上,之后與德宗大長公主見了禮。 德宗大長公主一指下首處的椅子,道:“坐下說話吧!” 嚴之渙應了一聲,落座后朝四下掃了一眼,德宗大長公主知他這是有話要說,便揮了下手,屏退了屋內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