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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茜娘想去,又怕芳華不喜,低著頭絞著手帕。 “二姐,要不你陪我去吧?” 芳年主動邀請,茜娘驚喜地抬頭,跟著芳年出了寺中的后門。 白日的后山和夜里時所見全然不同,夜里影影綽綽,看不真切,看什么都像是怪物山鬼。而白天的后山,層林盡染,紅黃的樹葉中夾雜著一些綠葉,煞是好看。 前世里,她為了裴家,不僅要管理著田產鋪子,還有內宅瑣事。她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好好出來走走。一則是沒有那個閑心,二來也是無人相陪吧。 芳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旁邊的茜娘很是歡喜,嫡妹能邀自己相伴,就算是不搭理她,也足以令她高興許多天。 她知道自己的生母不得父親的歡喜,母親也不喜歡自己,嫡妹更是如此。 父親和母親恩愛,母親生了芳meimei和兩個弟弟,每當看到他們和meimei弟弟們在一起,她就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一個不屬于二房的人。 她想親近芳meimei,可是她不敢。 斷崖并不遠,站在崖邊往下看,下面霧氣氤氳,看不清崖底。那七王爺前世一直在孝善寺清修,應該就是為了崖底那眼寒潭吧。 也不知他得的是什么病,發起病就像個怪物,怪不得會在寺中清修。 她嘲弄地想著,世人都被他騙了,什么用情至深,怕是掩飾自己的病吧! 這崖底倒是個好地方,終年有霧,別人也不會去一探究竟。她想走近一步,看個清楚,茜娘一把拉回她,“小心,芳meimei…” 她抓著芳年的衣袖,芳年回頭,她立馬松開,一臉的不知所措。膽怯的眼神清澈如稚子一般,真誠又害羞。 “好的,我聽二姐的?!狈寄晁斓卣f著,真的往后退了一步,茜娘的臉都紅了,眼里全是歡喜。 芳年的心里不知為何涌起酸澀,按她的年紀看來,茜娘不過是個渴望憐惜的孩子罷了。許是她活過一輩子,看透世事,其實說起來,二姐何錯之有? 二姐不得父親和母親的喜歡,又是個庶出,在府里如隱形人一般,連傅芊娘都常常欺負她。母親看在眼里,從不曾為她做過主。 后來,她進宮選秀,慘死宮中,連尸骨都沒有留下。 對了,選秀! 芳年想到這里,才憶起京中馬上要發生的大事情,那就是選秀。 相傳國師夜觀天像,對天晟帝進言,說天際出現一顆福星,能福澤元朝百年。他又掐指算出,福星為女,年歲十七,生辰約在九月到十一月之間。 天晟帝大喜,下旨選秀。 舉國上下,凡家中有女十七,且生辰在九月到十一月之間者,都要參選,不論平民之女或是官家小姐。 二姐剛好在年紀之內,這一進宮,就再也沒有出來。 前世里,對于這個庶姐,芳年并無多少的感情。但是現在,卻有些不想看到如此一個妙齡少女白白枉死。 但憑自己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阻止宮中選秀。 她沉默下來,腳不由自主地往回走。茜娘有些怯怯的,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什么,怎么嫡妹的臉色不太好? “二姐,我想起等會還要去方丈那里取靈符,我們快些回去吧,算時辰,祖母也快醒了?!?/br> 茜娘復高興起來,原來嫡妹并沒有怪自己。 姐妹倆回到寺里,傅老夫人還沒有醒來。芳年要去尋慧法大師,與茜娘別過,茜娘回到自己的房間。 芳年找寺中的僧人問路,繞過舍利塔,再行經兩座佛殿,穿過一片小樹林,便來到一處清幽的院子,慧法大師就住在此處。 這里和寺中別的地方不一樣,寺中的其它地方,地上的落葉早就被僧人掃得干干凈凈。而此處,遍地的落葉,連半個僧人也看不到。 她輕叩著木門,里面傳來慧法大師的聲音。 推開門進去,就看到慧法大師團坐在蒲團上。他的對面,赫然是七王爺!白衣墨發,冷峻的神情,玉雕般的眉眼。淡淡地朝她這邊一掃,她的身子似被定住。 他們兩人中間有一張小方桌,桌上擺著棋局。 慧法大師朝她招手,“來,小施主,老衲去取靈符,你替老衲與元施主對弈一局?!?/br> 也不等她同意,慧法大師就起身離開。她站著不動,躊躇不前,不知要不要過去下棋。 七王爺修長的手指中間夾著一枚黑子,眼皮未抬,不曾掃她一眼,冰冷的聲音響起,“怎么?傅姑娘是不屑與本王下棋嗎?” “臣女不敢?!狈寄暾f著,遲緩地坐在他的對面。 元翼手上的黑子“啪”一聲落在棋盤上,芳年心驚了一下。暗自懊惱自己怎么來得如此不是時候? 她蔥白的玉指捏起一枚白子,白子用玉石制成,光滑圓潤,但她的手指嫩如膏脂,粉嫩的指甲比玉石更潤澤,尤勝一籌。 他的目光不知為何就落在她的手指上,憶起昨夜里吸吮過的地方,除了血的芳香甜美,還有嫩滑的觸感。 芳年不敢抬頭,她感覺到對方的眼神如看獵物一般看著她,周圍籠罩著噬血之氣。這七王爺,不會是故意在這里等著她,又想吸她的血吧? 她的手指慢慢地往回縮著,做出舉棋不定的樣子。 “王爺,臣女棋藝不佳,恐怕會掃王爺的興致?!?/br> “確實有些掃興!” 這個女子,明明是個膽大又不安份的,為何能夠激起他心里的情緒?元翼一把掀翻棋盤,棋子滾得到處都是。他拂身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芳年低著頭,暗罵一聲。 簡直是莫名奇妙,她不會下棋,不下便是,何必掀翻棋盤?皇家的人都難侍候,一個個的陰睛不定,動不動就砍人腦袋。 她心里罵著,面上卻做出害怕的樣子,“撲通”跪下來。 第6章 厭惡 屋內一片死寂,她跪在地上。地面鋪著磚塊,初秋的天,雖不凍人,地板卻是冷硬的,硌得膝蓋生疼。 她胸脯急劇地起伏著,聽到自己如鼓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七王爺不會是后悔昨夜里沒有殺她,今日尋個錯處將她滅口吧?她低頭跪著,暗自覺得自己無比倒霉。怎么重生這兩天老是碰到七王爺,前世可沒有這一出? 曾幾何時,她是那么地羨慕早亡的七王妃。在京中夫人們私下的閑談中,情深義重的七王爺無疑是天底下最為難得的男子,千年一遇,百年難求。 他身份高貴,面容俊美且潔身自好。 七王妃去世后,他沒有續娶。王府里莫說是側妃,就是通房小妾也沒有半個。他為了懷念發妻,常年住在寺中,清修苦思。 多少京中貴女癡心想著,若是自己能得如此有情郎,縱是早逝又何妨。 傳聞中一往情深的男子,怎么會是這般的模